正文 第24章 尋尋覓覓的萬裏長夢(3)(1 / 3)

上海的精神還有坦然,她的名字叫郭婉瑩(戴西)。她8歲隨全家從澳大利亞來到上海,她的家族在南京路開了永安公司。在以後的歲月中,她的丈夫在反貪汙運動中被抓,死在獄中,她經曆了喪偶、勞改、受羞辱打罵、一貧如洗的生活。但三十多年的磨難卻沒有使她心懷怨恨,她依然美麗、優雅、樂觀,始終保持著自尊和驕傲。她說,如果她一輩子安安靜靜地在延安路上的大房子裏度過,她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原來能夠坦然承受那麼多生活裏的崩塌。她還說,如果“文革”又來了,她發現自己還能再承受一次。她總結般地說道:“我經曆了許多不同的生活,我有非常豐富的一生。”急欲探究這位郭家四小姐優雅品質是從哪裏來的陳丹燕,不滿足於在《上海的風花雪月》裏給她一個單篇,竟又專門為她寫了一本書:《上海的金枝玉葉》。陳丹燕以此告訴我們:上海,還有著金枝玉葉般高貴、坦然的品質。她在寫西哈努克的莫尼卡公主時說:“我明白從小對她的喜愛,是因為她向我證明了一個公主的風範:不能摧毀的優雅與美麗宛如鑽石。”我們由此也深諳了陳丹燕鍾情於張可和郭婉瑩的潔淨而深刻的理由。

陳丹燕的這幾部作品,都以上海為題,確乎是寫上海的,但傳達出來的信息卻遠在“上海”這個地理名詞之上。今日的上海被拌在那盤《上海色拉》裏。淮海中路上帶動和參加著大眾時髦的白領麗人;從靠體力生活的大軍裏衝殺出來,小小地領導著滬上女子發間潮流的打工仔;街心花園裏和著舊磁帶裏的舞曲跳舞的不時髦也並不年輕的舞者;扁擔上順著一領真正草席、回家過年的鄉下人……這樣的人群,這樣的景象,不是在中國許多城市隨處可見麼?歐洲的部分記遊也成為《上海色拉》新鮮的成分。而寫旅居生活,也隻是為了烘托和凸顯“回家”的情愫。正如陳丹燕自己所說:旅行的目的,是讓你認識到你日常生活的安寧,喚醒你對平淡生活的感恩。這似乎是在告訴我們,她寫上海,也並非僅是在告訴我們一個地理的上海,一個多少年來獨領風騷的上海,而是喚起我們對於這個時代給予的平安生活的感恩。為上官雲珠的女兒姚姚,那個普普通通、遭受磨難、31歲花樣年華死於車禍的女子,她專門寫了一本《上海的紅顏遺事》。在上官雲珠墜樓的畫麵中,我們看到了那個扭曲的、不專屬於上海、而是屬於整個中國的浩劫時代。這本書的寫作,是不是陳丹燕對生活在和諧社會的我們知足感恩之心的一種喚醒呢?

優雅、坦然,是陳丹燕認定的上海的品質,也應當是時代和中國的品質。她在筆下傾注的,其實就是對她的上海、她的祖國的一腔深情。在那幅她自作的《雲南山路上一個牌樓》的畫上,她寫道:“這是我的祖國的山路,那種溫情在心裏到底有點不同,一種更隱忍和安寧的溫情,一種理所當然、心安理得的溫情!”誰說陳丹燕不是以上海為著墨點,在寫著她深愛的中國?在希望著她的祖國遠離屈辱和苦難,永遠美麗和安寧?

(陳丹燕著,作家出版社1998年9月版《上海的風花雪月》;1999年9月版《上海的金枝玉葉》;2000年9月版《上海的紅顏遺事》;2001年11月版《上海色拉》)

一個棄醫從文的人開出的心靈處方

——讀《我敬畏生命的過程》

畢淑敏,中國有色金屬工業總公司作家,內科主治醫師,當過衛生員、軍醫,北京師範大學文學碩士,心理學博士方向課程結業。她35歲的時候發表了處女作、小說《昆侖殤》,從此在文壇嶄露頭角。作為醫生,她敬畏生命;作為作家,她表現生命;作為心理學工作者,她關注生命。集多種角色於一身,造就了畢淑敏散文充滿人文關懷、充滿睿智理性的特點。這本《我敬畏生命的過程》彙集的她近年來的演講和訪談,恰似一張張對症下藥、深入人心的心靈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