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去北太平莊,與張文苑副社長、中才、抒雁、步濤聚談。
回京西賓館,又與曉凡、朱春雨談到吃夜宵。
1982年4月26日
上午,張少庭副部長召集各大軍區、各軍兵種的同誌研究地方作家到部隊采訪、生活、寫作的接待問題。我和一些同誌的建議被采納。
下午到洗印廠觀看了蘇聯影片《這裏的黎明靜悄悄》,由人現場用漢語翻譯。晚上接看《攻克柏林》。
1982年4月27日
三四組合並開會,吳強宣讀了有關地方作家到部隊采訪、生活和寫作的文件。會畢,一些詩人:梁上泉、王石祥、楊星火、紀鵬、程步濤和我,在一起暢談一番。石祥說寫詩有什麼意思啊?他要轉到小說上。梁上泉說他對詩是“死不改悔”啊!我認為自己詩還沒寫好,還能寫得比現在好些,不想中斷。
中午,到張誌民的房間裏拜望了他。
下午1點半,嚴格憑會議證入場。胡喬木同誌和周揚同誌到會並講了話。喬木同誌的演講,平易近人,博學強記,令人震驚!他說無論軍隊的生活有什麼樣的特點,它也是不可能同人民的生活割斷的。所以為了寫好軍事題材的作品,不能不要求作家有廣闊的視野。有了這種廣闊的視野,才能使讀者真正懂得戰爭的意義,戰爭對於人民,對於國家、民族、社會的意義,懂得我們的軍隊在人民中占據的重要的地位。他說,有些作家感受外界事物的能力比較強,但無論怎樣強,都不能說所謂走馬觀花的方法能夠寫出了不得的作品,這是不可能的!坐在我身邊的繆俊傑說,喬木同誌給《人民日報》寄詩稿來,直接附信,不走特殊渠道,不要特殊處理,不讓放在顯著位置,要求名字和詩的字號要與一般作者相同。幾次改稿幾次來信,從不靠秘書,都是自己親自寫信來。
大會散時,留下詩人們合影,參加合影的有魏巍、張誌民、李瑛、梁上泉、柯原、楊星火、曉凡、王群生、雷鐸、孟偉哉、張澄寰、紀鵬、王石祥和我,張澄寰把總政華楠副主任和劉白羽部長、胡可副部長,還有來向華楠副主任請示工作的《解放軍報》副總編姚遠方留下一起合影。李瑛幾次說有事情,不照了,要走,我請他留下來了。晚飯後,李瑛把我叫到他身旁,同桌的有劉白羽、華楠等領導同誌。李瑛對詩人們合影請領導參加,又擺椅子排座次,不很高興。
楊星火今天給我講了她家小三的情況,小三母親雙目失明,不知丈夫是誰。懷了孩子並把孩子拉扯到三歲就去世了。小三吃糌粑拌渠水,上山摘野果,吃了一肚子蛔蟲,臉也腫了。巴桑書記怕他死了,給楊星火收養。小三在母親去世前問母親:“你死了我怎麼辦?”母親說:“我死了你就跟共產黨、解放軍!”不少貧苦的翻身農奴把孩子送到內地去學習。巴桑騎馬去看,孩子抱著巴桑的腿哭。巴桑問他:“你媽媽死了,你怎麼辦?”小三說:“我找解放軍!”巴桑認得楊星火這個部隊女幹部,就在八一軍民聯歡會上交給了她。她給愛人拍了個電報:“準備帶一個藏族兒子回來,同意否,速回電!”沒接到回電,就帶回家了。她小兒子說:“媽媽采訪了一個弟弟回來!”小三很聰明,與家人感情很好,他叫雪兵。楊星火是建國前一天參軍的,可以辦離休。
中午,紀鵬和程步濤到我房間,看了我的長詩《雕像》。
晚上在賓館禮堂觀看了電影《少林寺》、《摩非的戰爭》,與李斌奎、祖慰左右鄰座。
夜裏趕抄蘇策借給我的一份昆明軍區政治部的打印材料《韋建勇烈士情況介紹》。我覺得這位犧牲了的愛好文學創作的勇士,可以與抗戰時的詩人武工隊長陳輝相比。
1982年4月28日
一早去中央廣播電台文藝部送稿。
上午分組討論喬木和周揚的講話。
下午華楠副主任作報告。
晚上去看電影《蝴蝶》和《直搗東京》,鄰座曲波。他認為後一個電影太差了。在回來的路上,張澄寰對我說,要把我調到總部來工作。我很感激他的好意,但堅決地表示不來。他問我為什麼,我說主要是家庭生活已經安定了,剛安頓好,不想折騰。我將慢慢轉入專業創作。另外我對總部工作不適應。他再三表示希望我來,做文藝評論方麵的工作。
1982年4月29日
上午觀看海明威作品改編的黑白影片《戰地鍾聲》,據說解放前曾放映過,海明威小說的標題為《喪鍾為誰而鳴》。
到《新觀察》雜誌社,見到石灣。六年前我在人民日報文藝部幫忙時,曾與他有聯係,曾約他寫過詩。
在賓館,打電話向浩然、劉夢嵐和宋世琦告別。給謝冕寫信告別。
林雨、翟俊傑、雷鐸等人送我們到賓館樓前上了小車。我與楊大群、李雲德、李占恒同行。謝真子回沙灘作協機關,也搭乘我們的車。
在火車上遇到了到八一廠辦事的李英傑。
1982年6月11日
昨晚登車來京。鬆濤和曉樺到車站接我。住總政西直門招待所3號樓405號房間。
去趙堂子胡同看望克家。保姆認出我,說克家剛好一點,這是恢複健康的第二天,囑我少說幾句。我進到客廳裏,克家很高興,雙手攥住我的兩隻手,很有勁,很有精神,不像大病一場的樣子。他穿著白襯衫,讓我坐下,我說隻看一眼,請他休息。他不答應。我看見他的餐桌上有兩隻小碗,一隻裏有三片炸饅頭片,一隻裏有一點點小菜,即幾塊豆腐泡和幾片青菜葉,他還沒吃東西。他說到他的《詩與生活》,香港《大公報》發了文章,說是“農民詩人臧克家的自述”,介紹了這本書,評價很高,他找出這篇文章給我念。他談到在一個座談會上,他寫了發言稿,他雖不是黨員,但他說黨員作家首先應是黨員,要想到黨的事業和十億人民的事業。他說他看不慣一些黨員作家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