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了嗎?

我舉著電話筒略感惆悵。

我翻出灑水壺先生的行李箱,仔仔細細擦了個幹淨。

本來我還想幫灑水壺先生收拾行李的,可是不知道他想去哪裏度假,是遠是近,又是幾天,因此隻得作罷,怏怏地去廚房給他準備近期內的最後一次午飯。

午飯將將要做好,門鈴被按響了。

我微感奇怪,湊到貓眼裏一看,原來是灑水壺先生,他手裏七大八小提了不少袋子,因此騰不出手來掏鑰匙。

我忙幫他開門,掃了一眼那些袋子裏的東西,不由納悶:“你不是要休假,買這麼多吃的放家裏不怕壞?”

“難道不是正因為休假才要多囤點東西在家裏?”

灑水壺先生毫不客氣地將手裏的東西都交給了我,頓了頓,又問:“還是說,你不希望我留在家裏休假?”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極其的麵無表情,但我卻明顯看到了他眼神地閃爍。

心因此濕軟成一片,軟得仿佛都可以擠出樒汁來。

“當然不會!”

我輕聲地回答,簡直有點怕嚇到他。

這時候其實我是很想做點什麼的,比如說抱住灑水壺先生,又比如親親他的眼睛,甚至嘴唇。可事實上,我什麼都做不了。

心因此有點發沉,忽然卻感到麵上一陣顫唞,再等回過神來,灑水壺先生已經若無其事的離開了。

我摸著自己的臉頰簡直不可置信,剛才,灑水壺先生他……親了我?!

“魚要糊了。”

灑水壺先生輕描淡寫的聲音傳來,我才遊魂似的又回到了廚房。

接下來我一直在傻笑。

我也知道傻笑不好,特紈絝,特二百五,可這種感覺太特麼幸福了,我實在忍不住!

我傻笑著看灑水壺先生一口一口吃下我做的飯,又傻笑著看他到陽台上去侍弄那些花花草草,最後我們兩個在陽台的長椅上幾乎肩並肩地坐了下來,一起沐浴溫暖的陽光。

灑水壺先生看天,我看灑水壺先生。

“你就這麼容易滿足嗎?”

灑水壺先生自言自語一般問我。

我老實回答說:“已經意出望外了,能碰你一個小手指頭我都覺得奢侈。”

“上輩子你也這樣。”

灑水壺先生低低地說。

“啊?”

我有點傻眼,因為師長的事,事實上我現在比較忌諱上輩子這樣的字眼。。

灑水壺先生平淡地說:“還記得我眼圈突然黑的那一天嗎,那一天我做了一夜的夢,夢裏全是你。當然,也有我,上輩子的你,上輩子的我。”

難道他上輩子不是‘文鳶’來的?

師長他會認錯人?

——雖然我其實挺盼著這樣的,但我直覺不大可能。

灑水壺先生淡淡地繼續說:“上輩子你也像現在這樣,總這麼傻看著我,不言不語,就是看著我。然後明明就是個手腳無力的紈絝,卻總會在我跌到之前及時扶住我,扶住之後又趕緊撒手,生怕占了我的便宜一樣;又明明是個極其粗心的人,卻時時記得我胃不好,一直幫我準備吃的,然後呆看著我一口一口吃下去,連聲好吃不好吃都不會問。”

說到這裏灑水壺先生突然別過臉來,定定地看進我的眼睛,問我:“為什麼?”

“啊?”

我有點反應不過來。

灑水壺先生問我:“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

聽到這話我有點難過,僅僅是扶他幾次,給他幾次吃的,他就認為是好了,他那一生,過得該有多不好?

定了定神,我回答說:“上輩子的事我是一丁點兒也不記得了。就算你要問我現在的話,我也不知道,就是特別想照顧你,不讓你經受哪怕一點兒的風吹雨打。一定要給一個原因的話……我想,也許這是一種烙在骨子裏的本能,或者上輩子留下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