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1 / 3)

以後隱約覺得自己好象還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秦毓上回來看他,提了他喜歡的滄瀾美酒,酒酣耳熱之際。一向對他沒什麼好話的家夥卻壓低了嗓子說:“這些日子你諸事都順著他點,讓他高興些。”

柳非銀心裏一震,杯中的酒灑出幾滴。原本情人淚入體後,白清明的身體就成為一個儲存封魂師之血的容器。隻是傷他的是狼骨,容器被破壞,封魂師的靈力再漸漸流逝,同時流逝的還有他的生命。

就這麼枯坐了半晌,一直等到白清明送走客人走進門,他笑著拍拍旁邊的毛皮褥子,又把腳下的爐火撥旺一些。

如今已寒冬,風雪肆虐。

綠意是樹妖,吃不住冷,在錦棺坊的後院裏挖了個土坑,深夜打烊後就把自己埋進去。柳非銀自打那回失憶以後,就極難入睡,睡著有很難醒。白清明每夜都燃上鎮魂香給他助眠,今日他燃香,柳非銀半倚著床頭打哈欠:“原本聞著習慣的鎮魂香,不知怎的最近愈發難聞了些,你少燃些吧。”

白清明手一頓,卻沒回頭:“先忍過這陣子。”

他又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見老板吹了燈寬衣躺下,他放勻氣息,白清明側耳聽了一會兒確定他睡熟才疲憊不堪地睡去。他最近身子也越來越差,何嚐不是在忍?忍過這陣子還有下陣子,要忍到咽氣那天嗎?

柳非銀借著爐中的火光將他仔細瞧了一遍,猶記得第一次見他,他優雅俊美,而自己狼狽不堪,卻沒想到會有今日。

他了外衣,風裹著雪吹進門。好一個銀裝素裹的雪夜,滿城的清冷,直到走到城中的街上遠遠望見燈火通明,望向酒樓的上擎著的布幡迎風招搖,一襲紅衣倚在門框邊上悠閑地朝外望著。

“等了你幾天了。”秦毓說。

“嗯。”柳非銀沒好氣地瞪他:“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我急什麼?要不是瞧他都那個樣子了,還要遭你拖累,我才懶得管你這倒黴事。”秦毓搓了搓鼻子,瞧他不如意就高興,“唉,這回你可欠我一個人情了。”

他露出潔白的牙齒:“倒不知還有沒有機會還。”

秦毓黑色長發如瀑般散開。握住柳非銀冰涼的手,笑道:“放心,我這個人隻許我欠別人的,不許別人欠我的。”不知從哪裏刮來一陣狂風,等夥計睜開眼,站在門口的秦老板和柳公子兩大活人已經不見蹤影。

夥計揉了揉眼,眼花了麼?熬夜真是要人命啊。

「以往總見你得意,我就不高興,如今瞧你不如意我終於舒坦了。」

黃泉路的兩邊鋪滿的紅豔豔的彼岸花,香味悲切,少有人喜愛。

這冥界他們都不陌生,秦毓是冥界的鬼差,終日守在望鄉台替人斷去三千煩惱絲。柳非銀死過一回,還泡過忘川河裏腐臭不堪的水。平常也沒少幫白老板跑腿,還不少個小女鬼為了他鬧著不肯投胎。

唯一不買他的賬的孟姑娘此時正坐在橋頭,悠閑地咬指甲。要人輪回前洗淨記憶,的確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使,免不了招人記恨,所以在凡間的傳說裏,在橋頭那裏發湯的是個皺巴巴的老婆子。其實孟姑娘在鬼差裏稱不上美,卻也是眉眼細長,挺耐看的。她盯著柳非銀,頗幸災樂禍的笑:“以往總見你得意,我就不高興,如今瞧你不如意,我終於舒坦了。”

原以為秦毓的嘴巴就夠惡毒了,這孟姑娘還能勝上三分。

柳非銀也不惱,笑得風淡雲清:“聽聞孟姑娘在這橋頭尋了兩千年,都沒尋著那人,沒有一天舒坦日子過。如今區區在下就讓孟姑娘舒坦了,也算是功德一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