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回去,不過你放了這小樹妖,她沒什麼本事,隻會瞎嚷嚷,留著她繼續危害一方也不錯。”
綠意咬了咬牙,正待發作。
這時,一直跪在旁邊不言不語的夙墨突然抬起頭來大聲喊:“娘親!你就放了他們吧!娘親!”
原本冷傲美麗的女人聽了這一聲“娘親”,頓時目眥欲裂,完全忘記了身旁的兩個人,像瘋子一樣毫無章法的撲上去,左右開弓打她的嘴巴,帶著哭腔喊:“閉嘴!我打死你!誰是你娘親!你給我閉嘴!”
夙墨望著綠意的方向,輕輕地擺了擺手。
綠意刹那間明白了她的用意,忍住即將噴湧而出的熱淚,一把拉住柳非銀,如風一般消失在冥鎮的夜色裏。
「他湊上前去看,河底卻隻有成群的錦鯉,河麵如明鏡,除了他的臉之外,身後赫然立著一匹小山般大的雪狼。」
頭回來冥界就遇見逃命這回事,綠意隻顧著拉著柳非銀腳不沾地悶頭跑,卻沒想到跑到了冥界深處,四處氤氳著薄薄的灰色瘴氣,竟是迷了路。這瘴氣不僅藏了路,還藏了氣味,他們出不去,外麵的人也尋不到他們。
柳非銀眨巴眨巴眼,綠意也眨巴眨巴眼,兩隻大眼對在一塊兒,頗有些英雄末路的意味。
“路被瘴氣掩蓋住了,我們出不去了。”綠意想起自家公子的叮囑,惱得揪頭發,“後天便是紅色月圓之夜,若你回不去肉身,那肉身妖化,你便隻能做孤魂野鬼了。”
柳非銀轉過身望著灰蒙蒙的天,不時飛過幾隻紅喙黑爪的冥鴉。綠意剛想開口寬慰,卻見那人突然回頭,指著她的鼻子悲憤大喊:“若是本大爺回不去了,做鬼也不放過你,我要回家!啊啊啊啊啊!”綠意氣得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柳蝴蝶,你也能算個男人!”
“本大爺算不算男人你來試試?”柳非銀眼光流轉美不勝收,“長得差些,其實我也是能將就的。”
“你個臭流氓!”綠意抓狂地長出滿身樹葉子,一頭紮進土裏,“你自己死去吧,誰愛管你這惡心下作的東西!”說完便一眨眼跑得不見蹤影。
柳非銀待在原地還是在笑,這綠意就是性子躁又經不起激將法。她好歹是個妖精,若是她自己肯定有辦法走出去,再帶著他便是累贅。而他柳非銀怎麼會做別人的累贅。他往前緊走幾步,往瘴氣的深處走去。眼前越來越暗,隱約能看見枯敗的枝丫。這瘴氣是有毒的,柳非銀漸漸覺得眼睛疼得睜不開,隻能閉眼前行,仔細聆聽著耳畔靈鴉暗啞的嘶鳴。他慢步前行,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發覺有細密的雨落下來沿著手背滾落。
柳非銀睜開眼,頓時怔住。
好美啊。
眼前是如雪般望不到邊際的白色彼岸花,一條寬闊的河流貫穿而過,河水通透澄澈。隱約能聽見從河底傳來歌聲,是少年稚嫩的嗓音,宛如天籟。他湊上前去看,河底卻隻有成群的錦鯉,河麵如明鏡,除了他的臉之外,身後赫然立著一匹小山般大的雪狼。那雪狼甩了甩尾巴,琥珀色的眼頗不屑地看著他。柳非銀挺無奈地回過頭:“老兄,你跟那匹黑狼不是一夥兒的吧?”
那雪狼卻不理他:“你怎麼來到這裏的?”
“我誤入迷障,閉眼走著就走到這裏了。”
雪狼低頭在他身上聞了一遭,古怪地白他一眼,而後像遇見什麼髒東西一樣退後兩步坐下。不知為何,柳非銀覺得這頭狼有些垂頭喪氣地怨恨著誰。他索性也坐在河邊,這雨下得蹊蹺,一直下,他身上卻是幹的,落在河麵上,竟激不起漣漪。
“這裏是冥界深處的曼陀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