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瞧瞧你身上那是什麼?曼陀地獄?!你以為你去了曼陀地獄烙上了受過刑的印記,你就是幹淨的了嗎?」
很快月亮便爬上樹梢,銀色的滿月周圍泛著淡淡的血色,夜越深,那血色便泛濫得越濃。
白寒露背著白清明回到錦棺坊。他瞧著朱紅的大門,屋子裏被他折騰得金碧輝煌的,連衣裳都是錦繡團花,可見這男人日子過得多麼奢靡又庸俗。他對這個師弟沒什麼好感,自然看他什麼都不順眼。
白清明見他連說話都懶,便笑著說:“看你也不願意在這裏,先把這封魂師的血給你渡了,而後你便跟那頭黑狼妖有仇報仇,有冤報冤,我這些日子撐得也夠辛苦了,也撐不下去了。”
這笑容裏帶著點淡淡的哀傷,不知為何,這種笑容竟讓白寒露覺得有些刺眼。好似在哪裏見過似的。
也許這麼多年書信往來,他雖然不喜歡這個師弟,但是對他也是沒什麼惡感的。而且他為了救那人竟然撐了那麼久,好像性子也挺喜人的。眼看著那人已經準備好了道具,連串口氣都覺得費勁兒,竟破天荒地覺得有些難過。
“……我還答應過你將鬼牙送進曼陀地獄,等我送進去了,你再渡給我,省得說我誑你的。”
“嘿嘿,師兄你還是老樣子啊,跟誰都清清楚楚的。”
雪狼琥珀色的眸子稍微柔和了些:“我是生意人,總不會讓客人吃虧的。”白清明點頭,做生意的確如此才能財源廣進,這些年師兄的確也把他的醉夢軒做出了名堂。
今夜真的很美,紅色月圓之夜鬼門大開,群鬼們歡笑著跑出來,邊唱邊跳,粼粼鬼火俏生生地浮在半空中像螢火蟲。而小妖怪們卻是不敢出門的,今夜是狼族的饕餮之夜。
巨大的雪狼馱著他飛過城池上空,風臨城伏龍鎮外有座山,而此時傳來幽幽的狼嚎聲。白清明摸了摸師兄脊背上的彼岸花的花紋,這花紋來得太奇怪,以前從沒見過的。隻是師兄是有個性的師兄,他想說的話就唧唧喳喳個沒完,不想說,你就是問,他也會覺得你是惱人的蒼蠅。
雪狼妖的氣息嚇得一眾灰狼們臥在山頭上雙爪捂著頭嗚嗚叫,山上離那紅色月亮似乎更近了些。白寒露尋了塊平滑的石麵讓白清明坐下,自己也臥在他身邊,靜默地看著山下的鎮子裏的喧鬧的群鬼。這會兒白清明心裏十分滿意,在離世之前有師兄陪著他一起看過群鬼夜行,總算是圓滿的。
鬼牙是循著白寒露的氣味來的,他的原形比白寒露小了很多,不過是比普通的狼大些,那狠戾之氣卻有過之而不及。兩匹狼互相審視了一會兒,還是鬼牙先開口:“對了,我現在應該叫你白寒露了。這些年你倒是過得挺逍遙嘛,早就忘記了當初我們在狼窩餓得嗷嗷叫的時候了?”
白寒露一貫冷淡的態度:“是的,我忘了,我有一段時間的確是忘了。”
“你根本就是忘記了!”鬼牙大笑起來,“你瞧瞧你身上那是什麼?曼陀地獄?!你以為你去了曼陀地獄烙上了受過刑的印記,你就是幹淨的了嗎?不會的!你不會被原諒的!姑娘她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
是啊,姑娘。
他覺得這短短的幾十年,卻像過了幾輩子,而姑娘也死了幾輩子。
白清明把手搭在師兄的長尾上,不輕不重地順著,以前小時候,師兄難受的時候他便這麼順著他,隻是他忘記了。師兄的記性的確是不怎麼好。這麼折騰了一路,白清明胸`前的傷口又裂開了,血水止不住,他也懶得去擦,笑著問:“看來在下成為這副樣子,都是因為你口中的這個姑娘,兄台何不說個清楚,也好讓在下做個明白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