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少俠,你把風雅當成什麼人?”說走就走,說還就還,當真以為,一切可以這麼一筆勾銷,恩怨盡消!

“對不起。”

他說對不起,他表示歉意,可他不能以為一切就這麼算了。

“麻煩已經找上我了。”

荊風雅把人拉出來,他道,“看著我。”

言猶然抬起視線,他看進他的眼睛裏,那是,恨?

“你?”

楊祜琴錯愕了一瞬,他忙護住受傷的人,“公子,你想怎樣?”

楊祜琴把人拉回自己懷裏,若不是一年前,因為事故而被廢了武功,他豈會在今天狼狽成這樣。

荊風雅哪裏肯鬆手,他把人拉回來。

“告訴我,你心裏清明幾分,又裝傻的不知道多少?”

“我是當真小瞧你了。”

他還當他什麼都不知道,豈知,他也許從一開始就看出來了。

荊風雅最恨別人比自己先知道未知的答案,他不是非求得那天下第一,可他要做到最好有什麼錯?

難道,當年的自己,活該受了那份罪?明明該是自己逃出來,明明自己才是被拉走的孩子,可,那個少年,他伸出了手,他可以走了,而留下動彈不得的人,他留在那裏,他被魔掌抓住,他被拖進深淵裏,他在看不見光的地獄裏忍受無盡的孤苦和折磨。

“言猶然,當時的你,可有想過我?”

荊風雅說不出這沒來由的怨恨,他本在很多年前,就以為自己看淡了,然而,現在,卻被當年的人,激起了過往的痛恨。

言猶然不知如何作答,他怔然的樣子,讓步步緊逼步步追問的人,越看越覺得忿然。

“為什麼,言猶然,為什麼你還要讓我看見你?”

荊風雅不知哪來的怒火,他不明白,自己已經做得那麼無所謂了,然而,等當年的怨恨再次升騰,他看到當年本該受盡折磨的人,他變得如此閑然灑逸,自己竟然這麼難以壓抑。

楊祜琴才出去買了些藥回來,當看到風流無暇的公子,他拿著,他拿著劍指著毫無反應的人,他道,“你憑什麼要過得這麼好?”

楊祜琴站在客棧門口,他懵然了一息,隨後想起了什麼。

“荊風雅,你……”

他手中的藥掉在地上,他看向渾然不知覺的人。

言猶然垂首在那裏,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如果,這一切可以換回,他道,“我一定不會再伸出手,對不起。”

他閉上眼睛,他很久之前就想過要道歉,他為此負疚了二十年,他時常從噩夢中醒來,他不知道那個男孩怎麼樣?他是否還活著?他不真的不是故意伸出手,奪去了那個少年的唯一希望。

荊風雅狠狠的把劍擲出去,他奪門而去。

這麼多年,他要的原來就是這一句,對不起!

修羅場中的生死決,唯一的生路,他第一次拿緊手中的劍,他一劍了結了別人的生命,就為了自己能苟活。

啟玄弈說,“荊風雅,就算你比我經曆的夠血腥,可你沒有看到親人在自己麵前被手刃時作為孩子的絕望。”

荊風雅當時呲之以鼻,他道,“我本不該受這樣的災難,可為什麼,要我來承受,那該是言猶然該承受的痛苦。”

他才是那個該被遺棄的孩子,但是,爺爺拉走了那個少年,他拉錯了孩子,他丟下了自己的孫子。

言猶然在無數個夢裏,他夢見那個少年,他伸出手,他需要拉一把,可是已受重傷的老者,他隻顧拉著手裏的少年,他拉走了那個不認識的少年,一直往前走,一直走,他們走遠了,安全了,獨留下那無辜的少年,他被置於刀山火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