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都新鮮的衙門。舊衙門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比如說直接歸屬首相的內閣法製局,原來是比大藏省主計局還要牛的局,因為所有法律法令的立案審查全歸他管,隻要他不樂意,什麼法律法令都通不過,可是從麥克阿瑟來了之後就隻管審查和解釋法律法令,立案的權力下放到了各個省廳。

官僚們的權力也越來越大,除了物資比以前緊缺一點之外,生活上有點問題之外,在精神上來說比以前好多了。美國人帶來了的是自由的概念,從監獄裏把日共的領導人德田球一也放了出來,激動的德田球一把占領軍稱為“解放軍”,每天一早就去占領軍總司令部請安,請完了安就到處去組織工會搞罷工。皇居前麵的廣場也改名成了“人民廣場”,1946年的5月1日,人民廣場上聚集了50萬人紀念五一國際勞動節。這50萬人裏當年的帝國高等文官們也不少。

高級文官們和共產黨一樣也充滿了被解放的新鮮感,本身他們或多或少都受過一點馬克思主義的熏陶,所以在這些工會運動中也很起勁。從東京帝大畢業的最後一任內閣總理大臣宮澤喜一當時是外務省的官僚,也是所謂“翻譯政治”的代表人物之一。根據他的回憶,外務省的年輕官僚們每天晚上加完班之後,提著廉價燒酒的瓶子回家,一邊喝著酒,一邊唱著《國際歌》。

但是美國人推行的是美國式的自由價值觀,並不會容忍真正的赤化,比如說對這個罷工問題麥克阿瑟的看法和日本人就不一樣。麥克阿瑟無法幹涉普通私營企業的藍領白領工人要罷工的要求,最多隻能對某次具體的罷工說“不”,比如1947年“2.1大罷工”時,日共領導下的“全官公廳共同鬥爭委員會”的委員長伊井彌四郎就被“米國解放軍”們押到廣播電台播音室,用槍指著腦袋逼著發表中止罷工的命令。從四十年代後期和五十年代初期,日本為了罷工出過而不能禁止罷工。但對公務員就不一樣了,麥克阿瑟幹脆就想取消公務員的罷工權,正好麥克阿瑟本來看著日本官僚就有點不太舒服,想搞公務員改革,這個禁止罷工也就成了公務員改革的一項重要內容。

公務員改革的其他內容是要取消原來的親任官,敕任官,奏任官,判任官,雇員,傭人之間的區別,講究民主平等的美國人看不得這些等級概念的存在,這一下以“文官任用令”為基礎的日本官僚製度就要完蛋了。

這可比抓戰犯搞追放什麼的更加使得人心惶惶。要知道即使是敕任官以上的官僚,說穿了也就是個打工仔,隻不過老板是天皇陛下而已,確實其中的絕大多數和戰爭犯罪什麼的沒有關係,他們不怕搞什麼清洗運動。但是如果廢除從親任官一直到傭人的區別的話就不一樣了,這麼多年的那種驕傲,那種高人一等的感覺全部沒了。

高文組所講究的就是這個調調,現在的財務省大樓裏麵有兩間咖啡屋,進門靠右邊的叫“特薩麗娜”,靠左邊的叫“仙人掌”,這兩間咖啡屋從戰前的大藏省時代就有了,隻不過那時候“仙人掌”是判任官去的地方,而奏任官以上的高等官是在“特薩麗娜”裏喝咖啡的,“特薩麗娜”的別名叫“將校俱樂部”,判任官要走了進去後果是嚴重的。現在當然沒有了那些規矩,但是從“特撒麗娜”的紅木護牆板和漂亮的大吊燈上還是能體會到當年高文組聚會所的風貌。

麥克阿瑟確實想把美國的公務員製度搬到日本來,但最後沒有成功。career這個字現在在日語中的意思是通過了上級甲種國家公務員考試的那些人,也就是戰前被稱為“帝國高等文官”的那些人,日本的官僚製度和戰前並沒有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