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學曆貴族而存在的官僚們一直戴著神秘的光環,向他們發起過挑戰並且取得過勝利的是舊陸海軍的軍人們,但日本的軍人也是一種學曆貴族,取得陸軍大學校和海軍大學校的學曆甚至比帝國大學加上高文更加困難,更不用說還有閃亮的軍靴和軍刀,所以官僚們對於敗給軍人倒並不怎麼在意。

但田中角榮就不一樣了,田中角榮在就任大藏大臣的時候特地聲明他隻是小學畢業,要知道這個大藏省可是衙門中的衙門,大藏省官僚也是號稱官僚中的官僚,是自負最高的學曆貴族,眼皮裏是連其他省份的職業官僚都根本不往裏麵夾的,就因為他們是考出來的精英。

實際上田中角榮並不是小學畢業,赤手空拳地從新瀉縣鄉下到東京來打工或者說來打天下的田中角榮在打工的同時堅持讀完了相當於中專的“中央工學校”,要知道田中角榮是一位建築工程師,他是持有一級建築士執照的。

田中角榮所沒有的僅僅是東京帝國大學的學曆,但這件事隻能說明田中角榮出身赤貧,並不能說明其他任何的東西,田中角榮極為好學,而且天分極高,他自學了英語,而且采用的居然是背字典的方法,背完一頁就撕掉一頁,這就是田中角榮。所以智商極高的田中角榮在就任大藏大臣的時候有意隱瞞學曆實際上是看不起那些自負的職業官僚們。

但田中角榮並沒有執意去挑戰官僚,所謂“戰勝了官僚”是從結果上來說的。從對官僚們的作戰來說,田中角榮獲得了全勝,幾乎從來不買什麼大臣的帳的那些大藏官僚們最害怕的就是這個開口以“文盲”自稱的田中角榮。大藏省官僚們是這麼回憶田中角榮的:“沒有人能騙得了田中角榮,他能輕而易舉地看穿你的用心,使用那些難懂的外來語名詞也沒有用,在你想法子說明那些名詞的時候,田中已經弄懂了意^_^

三權分立,議會所掌握的是立法權,但仔細看日本的立法構造卻有點不一樣。日本的法律通常被稱為眾法,參法或者閣法,這種分類法來自法案的來源,眾議院提出來的法案叫“眾法”,同理參議院和內閣提出來的法案就分別稱為“參法”和“閣法”了。“眾法”和“參法”在日本統稱為“議員立法”,以區別於政府提出的法案。田中角榮就是通過這種“議員立法”的手段來架空官僚同時弄錢的。

本來議會的工作就是立法,當選議員不就是來立法的嗎?像美國所有的法律的製定和修改都是議員提出來的,這有什麼問題呢?

有問題,有很大的問題。日本和美國在立法上的最大區別就是美國總統有代表政府拒絕某項法案的權力,而日本內閣則沒有代表政府拒絕某項法案的權力,隻要法案得到通過,無論是怎麼的荒唐,政府隻能照章執行,這也就是在說,雖然這種情況不多,但議員的權力確實有可能出現不受製衡的情況,田中角榮就是一個例子。

田中角榮在他43年的眾議員生涯中弄出了一百個以上的“議員立法”,把政治權利玩弄到了淋漓盡致的地步,他使用各個利益團體給他的政治獻金來收買收買官僚們的專業知識來生成法案,再收買議員們在通過法案時投讚成票,然後通過法律再得到更多的金錢,這就是“金權政治”的實質。

五十四.“族議員”的概念

從田中角榮之後,日本政治家們知道了有這麼一種生財之道,於是田中角榮就紛紛為人仿效,執政的自民黨的各路政治家紛紛憑借自己當選的次數去弄來大臣,政務次官的位子爭取打進各個衙門,然後利用“議員立法”的手段或者能夠在國會進行質問的權力在各衙門施加影響,為某個特定的利益集團服務。他們把一部分官僚拉出來為己所用,這就構成了“族議員”的概念,形成了明顯的不同派別利益集團。在野黨雖然無法弄來頂戴花翎,但也擁有立法權力和國會質問的權力,可以使用這兩項權力作為交換條件和自民黨討價還價以得到自己的利益,而官僚們呢?

官僚們除了答應這些政治家的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之外別無選擇,首先就因為政治家們頭上有先天性正確的光環,而且在官僚和政治家發生矛盾的時候,媒體總是堅定不移地站在政治家一邊。本身日本媒體就喜歡反對官僚,而且不斷地提高反官僚運動的聲浪。

以事務次官為奮鬥目標的那些日本職業官僚們的哲學更是“千萬別出事”,不管出了什麼事都是麻煩事,都有可能在自己的經曆上打上汙點,都有可能會影響自己的仕途,所以官僚在一般情況下對那些有勢力的政治家肯定是百依百順,有求必應,以此來換得政治家們對自己仕途的支持,最起碼不要起阻礙作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