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伴侶呢?”憋了半天,他終於憋出了這麼一句,但自己其實覺得不太好,就像他一開始就沒打算去問漠的部落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一樣。
“被我殺了。”
果然,對方的回答實在讓人輕鬆不起來。荒抬起手抓了抓有些發癢的頭皮,覺得自己真的該弄點水洗洗了。
這晚的對話至此結束,荒不知道還能說什麼,而漠也沒再開口。等了一會兒,見對方心思似乎已經飄遠,荒實在冷得受不了,試探地走了幾步,見沒被叫住,便急忙跑回了帳篷。至於那個坐在石頭上發呆的獸人會不會被冷生病,他其實是有些在意的,所以等把碗放下,又回去看了一眼,卻發現六辛正端著一碗燉肉送過去,便放下了心,轉身回了。
“發生那些事也不是你想的。你已經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了代價,不應該再折磨自己。”六辛將燉肉送到漠的麵前,低聲勸慰,顯然之前兩人的對話他都聽到了。
以漠現在的耳力,又怎麼會不知道有人在旁邊偷聽,不知道荒的離開,他隻是沒心情理會罷了。他沒接六辛遞過來的碗,也沒回應對方的話,隻是說:“我不想吃。”說完,從石頭上站起,衝著六辛微一點頭,便回了自己臨時居住的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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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不想要人安慰,更不需要同情,所以才會跟荒說這番話。他可不再是幾年前那個不通人情世故的傻瓜,這樣的傾述不是對每個人都能做的。
感覺出他的排斥,六辛站在原地,耳根一陣陣地發燙,既羞慚又尷尬。
雪季獵物少,野獸凶殘,但阿裏部落人數並不多,所以在殘疾獸人和亞獸都能打獵之後,就算收獲不怎麼樣,也足夠整個部落吃飽了,何況還有一個在有必要的時候能夠獨自到遠處尋找獵物的漠。
荒是個天生的獵人,在學習捕獵以及叢林行走方麵比任何人都快,他做的陷阱是最好的,他的收獲如果按人頭算甚至不亞於開始出外狩獵的殘疾獵人。但是,他畢竟是個亞獸,體力不如獸人,速度也不如獸人,他隻能依靠智慧和工具才能捕殺野獸,而在與野獸正麵對上的時候卻是要吃虧。所以與漠初相遇那次,他才會被雪地獸搶走了自己辛苦打來的嘎嘎獸,還被困在了樹上。他又從不與其他人同行,那麼再次被困也就不能算是一件太讓人意外的事了。
看著五隻圍在樹下打轉的饑餓小耳獸,荒低聲咒罵了幾句,伸手摸了摸左腿,確定之前的傷口沒有裂開,才略微放下心來。隻是小耳獸耐性極好,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獵物,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樹枝上到處都壓滿了雪,稍微一碰到,就簌簌簌地往下落。因為有一頭亂發擋著,倒是沒有落進脖子裏,但是總這樣掛在樹上也不是辦法。荒嚐試順著樹枝橫伸的枝椏往另一棵樹上走去,卻在走過大半之後停下,因為再過去樹枝細得僅容半腳,滑不溜丟,而下麵的小耳獸亦步亦趨,就等著他掉落下去。虧得這個時候鳥獸都沒出來,否則他隻怕連一線生機都沒有了。
轉身扶著高處的枝條,又回了原處,不過卻扯了根垂掛在枝條間的枯藤回來。其實一時間他也沒想過藤條拿來做什麼,隻是直覺有用,便順手弄了。坐回樹椏上,荒將藤條拿在手中揉搓把玩,小耳獸在下麵咆哮撓抓著樹幹,甚至兩隻疊站在一起企圖爬上樹。荒心中一動,生澀笨拙地折騰了很久,將藤條打了個可收縮的活套,試了試,又拆開,用石刀將藤條表麵的結疤刮平了,才又再結成重合的一大一小兩個套。
從懷中掏出一塊烤肉,是備來餓了的時候吃的,荒想將其係到裏麵的小套子上,剛放上去,又不舍地拿回來咬了一口,才牢牢地係到套上。一邊鼓囊囊地嚼著烤肉,一邊將藤條的一頭綁在粗壯的樹枝上,然後慢慢將藤套垂到樹下,心裏向獸神祈禱著,希望能釣到一隻小耳獸,否則就白賠了一塊肉。
小耳獸生冷不忌,尤其是在雪季,一嗅到烤肉的香味,立即躁動起來,目光從荒的身上移到了慢慢降落下來的肉塊上。就在肉塊剛一進入他們的跳躍距離,五隻小耳獸同時躍起,撲了上去。於是出乎意外的一幕發生了,原本還友好合作的小耳獸在空中撞成了一團,等落回地麵,便相互撕咬在了一起。
荒驚喜地看著樹下,哪怕明知不可能,仍暗暗希望它們能同歸於盡。沒用多久,戰鬥就停了下來,最強壯的那隻勝了,雖然受了些傷,但相較其他四隻鮮血斑斑的身體,又好了許多。其他四隻伏低身體,嗚咽著往後退了幾步,留下勝利者昂然站在原地,威風凜凜地環視了同伴一眼,然後勢在必得地抬頭望向掛在半空的烤肉。
“跳,跳……”荒默默地念著,心提到了喉嚨眼。
就見那隻小耳獸後退兩步,然後一個衝刺,躍起,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