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DH解釋是正確的,那麼我們每時每刻其實都經曆著多重的曆史,世界上的每一個粒子,事實上都處在所有可能曆史的疊加中!但一旦涉及到宏觀物體,我們所能夠觀察和描述的則無非是一些粗粒化的曆史,當細節被抹去時,這些曆史便互相退相幹,永久地失去了聯係。比方說如果最終貓還活著,那麼“貓死”這個分支就從曆史樹上被排除了,按照奧卡姆剃刀,我們不妨說這些曆史已經不存在於宇宙之中。
嗯,雖然聽起來古怪,但它至少可以自圓其說,不是嗎?粗粒化的方法看起來可能讓人困惑,但其實卻並沒有那麼大驚小怪,我們事實上經常有意無意地用到這些辦法。比如在中學裏我們計算地球和太陽之間的引力,我們把兩個星球“粗粒化”為兩個質點。實際上地球和太陽是兩個龐大的球體,但以質心代替所有的點,而忽略它們的具體位置之後,我們實際上已經不知不覺地加遍了兩個球體內部每一對質點之間的吸引力。在DH解釋中,我們所做的隻不過更加複雜一點罷了。
從數學上說,DH是定義得很好的一個理論,而從哲學的雅致觀點來看,其支持者也頗為得意地宣稱它是一種假設最少,而最能體現“物理真實”的理論。但是,DH的日子也並不像宣揚的那樣好過,對其最猛烈的攻擊來自我們在上一章提到過的,GRW理論的創立者之一GianCarlo
Ghirardi。自從DH理論創立以來,這位意大利人和其同事至少在各類物理期刊上發表了5篇攻擊退相幹曆史解釋的論文。Ghirardi敏銳地指出,DH解釋並不比傳統的哥本哈根解釋好到哪裏去!
正如我們已經為大家所描述過的那樣,在DH解釋的框架內我們定義了一係列的“粗粒”的曆史,當這些曆史符合所謂的“一致條件”時,它們就形成了一個互相之間退相幹的曆史族(family)。比如在我們的聯賽中,針對某一場具體的比賽,“勝”,“平”,“負”就是一個合法的曆史族,在它們之間隻有一個能夠發生,因為它們互相之間都已經幾乎沒有聯係。但是,在數學上利用同樣的手法,我們也可以定義一些另外的曆史族,它們同樣合法!比如我們並不一定關注勝負關係,而可以考慮另外的方麵比如進球數。現在我們進行另一種粗粒化,把比賽結果區分為“沒有進球”,“進了一個球”,“進了兩個球”以及“進了兩個以上的球”。從數學上看,這4種曆史同樣符合“一致條件”,它們構成了另一個完好的退相幹曆史族!
現在,當我們觀測了一場比賽,所得到的結果就取決於所選擇的曆史族。對於同一場比賽,我們可能觀測到“勝”,但換一個角度,也可能觀測到“進了兩個球”。當然,它們之間並不矛盾,但如果我們仔細地考慮一下,在“現實中”真正發生了什麼,這仍然叫我們困惑。
當我們觀測到“勝”的時候,我們假設在其屬下所有的精粒曆史都在發生,比如1:0,2:1,2:0,3:0……所有的曆史都發生了,隻不過我們觀測不到具體的精細結果,也對它們並不感興趣。可對於同樣一場比賽,我們也可能觀測到“進了兩個球”,這時候我們的假設其實是,所有進了兩個球的曆史都發生了。比如2:0,2:1,2: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