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麵。12進入5月底,眼看運動如火如荼,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當局有點著急,態度轉為強硬,開始動手抓人。5月22日內務部的訓令,口氣還相當和緩,承認學生的愛國熱誠,“原為國民朝氣”,學生“集眾演說、散布傳單等情事”,偶一為之,也是可以的。隻是擔心“若長此紛紜,人心將因之不靖”,而“不良分子,攙入其中,乘機鼓煽,難保不別生事端”。13然而到了第二天,內務部的訓令,就變得有些殺氣了:“近聞京師地方排日風潮,愈演愈烈,竟有製成泥偶,指作日人,陳列道路,加以種種汙辱。又各學校所組織之學生演說團遊行街市,所有旗幟及宣言,有指日本為敵國,日人為敵人字樣。似此昌言不諱指斥日本,不惟妨害國家交誼,亦且擾亂地方治安。且現聞安徽蕪湖地方,並有擊毀日人商店,毆傷日人情事。萬一京師地方亦遇有前項同一事實發生,殊非所以慎重邦交、維持治安之道。合亟令行該廳密行查察,分別依法辦理。”14接下來,5月25日,徐世昌又下了一道大總統令,強調對於上街的學生,如果製止不了,“應即依法逮辦,以遏亂萌”。15學生根本不理,依舊上街演講和查抄日貨,直到進入6月,政府感到不抓人不行了,才開始動手抓人。由於學生非常多,每個學校每天都會派出十隊八隊的十人團,“同時至少有二三千人”,抓不勝抓,抓多了也沒有地方關,於是就把北京大學法科占了,改做臨時拘留所,關押被捕的學生。沒想到學生越抓越多,法科裝不下了,最後臨時拘留所又擴張到了北大理科。16即使政府已經開始抓人,但主動進攻的一方,依然是學生。雖然有傳說,被捕的學生可能被槍斃,被抓進去的清華學生李先聞,最初也感到“有些害怕”,被抓的人,心裏都有點感到有點沒底。17但是,這點擔憂,並沒有減弱學生的衝勁。因為,很快他們就發現,其實軍警對抓人並不積極,即使被抓了,好像也無所謂。在某種程度上,是學生主動找軍警來抓他們。據時人回憶,6月1日運動中成立的北京學生聯合會決議,從6月2日起分隊外出演講,如果2日外出的學生都被捕了,那麼3日就加倍再出,如果3日再被抓,則4日全體出動。186月2日的一份北京警察報告,很有意思:為報告事。竊本月二日有北京大學學生因賣國貨,不聽勸解,在職署頑賴不肯走去等情,業經電稟,奉諭送廳辦理在案。謹將情形稟陳鈞閱。先是於前幾日間即每日有清華學校、北京大學等各校學生,在職區界內各處分起售賣牙粉、仁丹及零星貨物,均經職署婉言勸解,每一起至動須勸導、辯論許久始去。本日下午二時餘,又據東安市場巡官白祖蔭電稱,有北京大學校學生劉仁靜、陳用才等二名,在市場南門內售賣國貨,並有該校學生牟謨用大洋一元購買,故意因錢惹人注目。經巡官、巡長等婉言勸說,而該學生等大聲疾呼,謂警察阻製人民買賣自由,並齊聲喧囂。現在辦公室內等情。當經電飭婉勸,令其到署。經職在外接待室內接見座談,告以不可賣物之理由並警察勸阻之用意,勸至三小時之久。其時並該校執事人林冠英自行到署,幫同勸說。該學生等堅稱警察為不法之幹涉,既被巡警送來,即不能走等語。該管理員無法,先行走去。複經職多方譬解,該學生等見又有巡警送學生來,始行走去。於是又將第二起學生接見,一名蔡鬯賢,一名王汝楠,均係北京大學學生,其勸說辯論情形大略與第一起之學生相同。正勸說時,而第三、四、五起學生相繼而為巡警送至,共計鍾篤餘等七名,均係北京大學學生也。其所執之理由則謂售賣國貨並不犯法,巡警幹涉即為濫用職權,送其到署則為違法逮捕,不但不能停止賣貨,如無穩妥之答複即不能去署等語。職以彼等蓄意矯情,故婉譬曲解,百端勸說。不料該學生等無理頑賴,決不轉圜。乃經電稟將其送廳,而該學生又隻推出二人代表到廳,其餘五人在署候信。遂先將鍾篤餘、張國燾二人送廳後,又向在署之陳錫等五人勸解良久,始終堅執既不赴廳亦不走去。後據要求非有先赴廳學生之電話,彼等不能出署等情。在職署本不難強製將其送廳,惟該生等勢必叫囂,殊於觀聽有礙,於是複電知司法處令學生通電話後,在署之陳錫、倪品真、劉寶華、龍石強、劉雲漢等五名始允赴廳。此本日學生頑賴之情形也。查該學生等蓄意頑賴,本無足計較,惟分起相繼而來,實於警察公務上大有妨礙。除已電陳外,理合報告鑒核。謹票。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