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響個不停,聶汶玲朝門口走過去,但她的罵聲並未停息:“你怎麼不死啊,明天我就找個人把你也做掉。”她移開手機氣呼呼地對著門上的對講機問,“誰?”
“物業的,查一下電路。”門外答道。
張君子的聲音絮絮叨叨地傳來:“你不要總是這麼粗魯,罵我能解決問題嗎?現在最主要是要聯係到——聯係到那個——”
聶汶玲拉開厚重的防盜門,門外站著兩個長相平凡的年輕人,都穿著黑色的西裝,她對這兩個人沒什麼印象,那些物業、保安,在她眼裏都長得差不多,就像一隻麻雀與另一隻麻雀那樣沒什麼分別。
她正準備訓斥他們幾句,突然她的表情僵住了,手機從她手裏滑落,掉在門前的台階上。
一把槍頂在她的左眼上,她甚至都沒看清它是怎麼出現的。她臉上的彪悍與蠻橫一瞬間瓦解,取而代之的是震驚得近乎呆滯的神情。
張君子的聲音仍舊呶呶不休地從台階上的手機中爬出來。
“我那個手機,還有記號碼的那張錢也不知道給哪個龜兒子撿走了,我打電話跟他商量,他不僅不幫忙,竟然還罵我,現在的人心真是一天比一天壞掉了,這社會真是沒救了。”
張一貓下腰撿起手機,貼在耳邊。張君子的聲音還在繼續:
“我最擔心的就是那個殺手,他們那些人沒有人性的,也不知道會不會來找我們麻煩,好在他不知道我們住哪,上回去家樂福超市送定金時,我特意戴了口罩,我估計……”
“你估計自己肯定死不了,對吧?”張一突然插話了。
電話裏的聲音猛地斷了,空白了好一會兒,才像地洞老鼠似的重新冒出頭來:“誰?你是誰?”
“你猜呢。”張一的聲音仍舊不大。
張君子不吭聲了,他幹幹地咽了口吐沫,喉嚨裏咕嚕一響。
“你是……”他驚呼起來,“殺手?”
“你家的房子挺大,就是老婆差點。”
張君子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張一把手機換到另一隻手上:“現在是九點半,你聽好,我給你一個鍾頭,隻要你在十點三十分以前把錢放進那個桶裏,前麵的不愉快咱一筆勾銷,我就當你記性不好給忘了,可是——”他聲音陰森起來,“如果十點三十分零一秒時那個桶還是空的,你就不用來了,那筆錢就算我送你老婆的喪葬費,你老婆好像懷孕了,不知道這二十萬夠不夠你兒子那份。”
這句話突然令張君子變成了一隻被狼激怒的兔子,他出人意料地叫喊起來,激動讓他微微有些口吃:“錢我保證會給你,但你要是敢動她肚裏的孩子……我告訴你,我也認識很多……很多道上的朋友,花幾十萬輕鬆買你的命,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找人殺了你,所以……所以……”
張一笑起來,這次是發自內心的,他由衷地感到好笑。
“道上的朋友?那你好好想想,是去找你道上的朋友,還是去找錢,我是無所謂。”
他掛了電話,微笑著拍了拍聶汶玲那張飽滿的胖臉。由於恐懼,那張臉看起來有些滑稽。
“你男人真是缺心眼,到這份上還跟我撂狠話,還‘道上的朋友’。”
女人終於緩過神來,她強作鎮定,拿出了談判的口氣。
“我知道你們是誰了,我們可以談談。”
“好啊。”張一一槍柄擊在聶汶玲耳根處,胖女人頓時癱軟下去。張一低頭看著她,“你先說。”
女人一動不動,已經昏厥。
“你不是要談嗎,怎麼又不說話?”張一挽起衣袖招呼弟弟,“搭把手,把這胖娘們抬到車上去,再找點什麼把她嘴堵上,免得一會兒她醒過來瞎叫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