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回憶起什麼,不管是美國的60年代還是中國的80年代,我幻想活在另一代人的記憶裏,因為那是我理想的青春。我的床頭放著莫裏斯·迪克斯坦的《伊甸園之門》,我在亂哄哄的回憶裏找尋生命的本色。那也是個崇拜“青春”的年代,正如曼徹斯特在《光榮與夢想》中所寫的一樣:年輕就是他媽的一切。多年之後,迪克斯坦接著寫道,個人主義是那個時代的標誌,今天這種欲求並沒有改變,隻不過現在的年輕人把那種縹緲的理想轉化成了對於現實物質的極度追求,從要求世界大同的理想演變成要求更高的工資、更好的住房了。這是可口可樂電腦的一代與造反的、搖滾的一代的區別嗎我隻知道,我不可救藥地欣賞著曆史。
我無法知曉,若幹年之後是否會有人記載我們這個年紀人的故事,那會有趣嗎我的青春正在褪色,盡管它從來就沒有沾染上一種鮮明的顏色。或許人的心靈永遠隻能活在一種假想狀態裏,我所期盼的那些年代不可能比我的幻想更美好。因為沒有不令人失望的現實,所以躺在漫長的午後的床上,一本本地閱讀《麥田裏的守望者》、《挪威的森林》、《動物凶猛》,同時放著甲殼蟲或者崔健,這或許也是一種青春的方式,隻是一覺醒來,渾濁的頭腦與現實的無趣又讓我無所適從……於是,我終於知道,我至少擁有了青春中的一個關鍵情感——迷惘。
一條人文主義狗 荒原上的我們(1)
我坐在岸上
釣魚,背後一片荒蕪的平原,
我是否至少將我的田地收拾好
——T.S.艾略特
“我一看到這些詞就心煩”,王朔在《三聯生活周刊》的隨筆上,列舉了一串名詞“崇高、精神、梵高、莫紮特……”王朔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如果我們總是試圖去和曆史中的偉大人物與事件相聯係,就是虛偽與弱智的表現。
比起十年前,王朔式的嘲諷已經不再親切,相反地,我隱約地感覺到某種惡心。王朔沒有變,隻是這個時代變了。與此同時,空氣裏漂浮著一股腐朽與輕率的香氣,它們來自年輕美麗的女作家們的禸體與潛藏在網絡空間中的脆弱情感。
不管是王朔的嘲諷,美女作家的放肆,還是網絡寫手的膚淺,都激起了我們強烈的興趣。在新世紀的春天裏,這看似毫無關係的三者合謀讓我們靈魂上的蒼白暴露無遺。
我們還是先從王朔說起。王朔應該明了的一點是,那個需要通過冷嘲熱諷來摧毀的時代已經結束了。消費經濟有力地蕩滌了舊的意識形態觀念。我們今天麵臨的嚴重問題是,舊信仰已經被摧毀,而新的信仰還未形成。一種畸形的物質主義成了暫時的替代品。這種沒有遊戲規則的拜物主義,讓我們的精神陷入空前的蒼白之中。我們藐視了人類社會基本的精神準則:同情、愛、公正、善良……今天,我們急切地需要吸收人類曆史中最精純的品質,不管是偉大的著作還是偉大的人物,都為我們提供了某種快捷方式。從經驗看來,藐視曆史(世界文明史)往往意味著精神的荒蕪。⊕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