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時驚醒。
是月枚的尖叫聲。
福在這才想起,她孤零零在周家作客。
“我去什麼地方不管你事。”
周子文的聲音比較低,聽不清楚。
“什麼,分手?”
掛名夫妻
福在在床上抱膝而坐,決定假裝聽不見。
“你想打發我?沒那麼容易。”
福在嚇一跳,不禁歎息。
月枚住在豪華住宅久了,與外邊脫節,舊友王福在的慘淡遭遇並沒有帶來警惕,她仍然肆意而為。
“拿錢出來。”
摔破玻璃的聲音。
“房子、車子、首飾,全歸我,每月生活費用,還有,我的零用,一整筆安家費……”
李月枚像隻鐵算盤。
周子文好似把自己已關進房間裏,他不出一聲。
因為沒有對手,月枚過一會也就靜下來。
這時,天際已露出魚肚白。
她問他要錢,他一時還不願拿出來,這種情形不知已經膠著了多久,掛名夫妻。
福在起來梳洗。
她看到鏡子裏去,忽然想起零星的兩句詞:不辭鏡裏朱顏瘦,每到花前常病酒,寫得這樣惆悵,一定是柳永吧。
福在摸摸自己麵孔,已不是十八廿十了,眼角縫針的疤痕拆了線仍然相當明顯。
不多久之前,她也有充滿憧憬的眼睛,雪白細潔皮膚,可惜都禁不起生活折磨。
廚房裏還有工作要做呢。
福在下樓去,沒想到兩個女傭比她更早,已把報紙及早餐給她準備妥當。
福在微笑道謝,坐下來享受一個安靜早餐。
女傭推開了長窗,鳥語花香,通統湧進來,嗬,能在這屋子裏住一輩子就好了。
福在忽然麵紅耳赤,怎麼會有如此非分之想,她深深汗顏。
忙了整個上午,菜式已做得七七八八。
福在檢查飯桌餐具杯子,酒都冷藏起來,花放在適當位置,水果擱在大水晶盤子裏。
周子文下樓看到這樣井井有條,感激到心裏去。
福在說:“好似少了一道甜品。”
“都是男客,他們不嗜甜。”
“全男班?”
“我沒同你說?全是分銷商及他們的推廣人員。”
福在點點頭。
這時,月枚在樓上叫她。
福在看周子文一眼,跑上樓去。
隻見月枚在房內收拾細軟。
“你幹什麼?”
“我到桑原哪裏去。”
福在連忙關上門,拉著她坐下,“不可。”
月枚攤攤手,“耽不下去了。”
她打開小小報現象,把珠寶取出,盒子通統棄掉,用一條絲巾,把一大堆紅綠白寶石戒指項鏈耳環全包起來,塞進手袋。
“月枚,凡事想清楚再說。”
報恩時刻
月枚不出聲,雙臂抱在胸`前踱步。
“當心丟掉珠寶。”
“這些首飾全部經過登記,一旦有人轉售,任何珠寶店的電腦記錄即時顯示,難以脫手。”
“誰如此細心?”福在訝異。
“周子文,還有水,”月枚恨恨,“你說這個人多工心計。”
福在說:“廚房的羊肉快要烤焦,我得下樓看看,你且別發脾氣。”
“福頭,你要幫我。”
“你說什麼?”
月枚露出雪白牙齒,“在羊肉裏下一把砒霜,毒死他。”
福在遍體生寒,呆呆看著月枚。
月枚的聲音輕輕,但充滿恨意:“記得嗎,我幫你,你幫我。”
福在手足不能動彈。
“我幫你除掉一害,你也要幫我,時候到了。”
福在鼓起勇氣,先吸進一口氣,“月枚,周子文不是壞人。”
“你又來了,福頭,你眼光一向欠佳,周子文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人。”
月枚笑出聲來,口桀口桀口桀(左右結構,不知怎麼念),像隻豺狼,明明是美人,笑聲卻如此詭異。
“福頭,這已是你報恩的時刻。”
福在忽然落淚。
月枚的手搭到福在肩上,“但是,我不會要求你用毒藥,鑒證科一下就知道是謀殺。”
她走近福在。
“記得嗎?有動機的,叫做謀殺,沒有動機,是誤殺,如果什麼證據都沒有,那就是意外了。”
這時,傭人來敲門,在門外說:“王小姐,肉都煮熟了。”
月枚把珠寶放回小型保險箱。
她撇下行李,隻取過手袋,“我出去尋歡作樂,明早才同你談談計劃。”
福在追上去,“月枚,你不能走。”
“為什麼?”
“今晚有客人來吃飯。”
月枚忽然伸手去摸福在麵孔,“開頭以為你深沉,原來你隻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