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輛開篷車呼嘯而去。
福在頹然回到廚房。
她低頭準備今晚的試菜會。
周子文進來喚她一聲,她嚇得跳起來。
他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立刻退出去。
福在長長籲出一口氣。
五時多,客人已經陸續來到。
十
(提要:福在的廚藝,令客人讚不絕口,周子文很是感激。月玫近天亮才返家,即與福在商談如何殺害周氏,福在拒絕參與。保險公司調查員劉少波質疑邵南是自殺,對賠償百般拖延。)
十一
周子文立刻說:“那麼,以後請謹慎。”
福在不出聲。
周子文歎口氣,“你與月玫不同,你需要有人保護你。”
福在心頭一暖,像街頭流浪兒忽然得到一件寒衣,一碗熱飯。
“你放心在這裏住下去。悶的話,可到我公司走走,辦公司工夫你件件皆精,一定有適當差使。”
福在哽咽。
周遲疑一下,“福在,你如此憂愁,是因為感情不如意吧。”
福在回答:“我是寡婦。”
“啊。”
福在無奈。
“你要努力將來。”
福在低下頭說聲是。
“你沒有親友嗎?”
福在苦笑,“孤兒寡婦,何來親戚。”
周子文感歎:“這個城市,人情愈發涼薄,際遇稍差,便遭人踐踏:不但冷落你,還口口聲聲說找不到你。”
他真是明白人。
福在樂意親近他。
“我有事出門三兩天,這次與行家去中東一帶,那邊戰亂後極需要糧食,凍肉該有銷路。”
“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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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文笑了,“商賈是最奇怪的一種人,刀頭上賺銀子,利之所在,什麼樣的險峻環境都會去鑽營,怪不得傳統華人最看不起我們:士農工商,商人排最後。”
福在忽然說:“那麼,人人琴棋書畫,每個月一大堆帳單,又由誰來付呢?”
周子文很高興,“福在你真是個明白人。”
這時,司機進來催:“周先生,時間不早了。”
福在連忙說:“順風。”
他點點頭出門去。
福在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倘若碰到周子文的是她而不是月玫,生活一定很幸福吧,她在家等他出差回來,做家常菜給他吃,幫他處理業務,招呼朋友……
但她不是月玫,她沒有月玫那麼幸運。
福在並無非分之想。
不多久,月玫就回來,“他走了?”像捉迷藏得勝似,笑嘻嘻地問。
“月玫,你若不再愛他,大可離婚,像所有怨偶一般,簽字,分手。”
月玫坐下來,脫去高跟鞋,叫人斟一杯冰水,也不喝,隻是把杯子放臉頰上打轉。
“你為什麼不與邵南離婚?”
“他不肯放過我。”
“周子文也不放——他不放錢出來。”
“你要他所有的財產?”
“不然,怎麼夠花?”
“月玫,這是不對的。”
月玫並不生氣,“福在,我有我的環境需要應付,你的錯也許是我的對。”
福在那裏說得過她。
月玫哼一聲,“到中東?最好冷槍一響,別回來了,多省事。”
福在忍不住說“你黑心。”
月玫像是聽到最好笑的話,仰頭桀桀笑起來。
“福在,換衣服,今晚我們一起吃飯。”
“我不去。”
“哪輪到你使性子,”月玫惱怒,“當心我趕你出街。”
福在氣極,“我立刻走。”
“你這人又蠢又倔。”
“本來就是。”
“福頭,我這就去警署告發你,同歸於盡。”
福在渾身發抖,“我並無犯法。”
“是你支使我殺人。”
“我沒有做過那樣的事!”
月玫忽然伸手揪住她頭發,“難怪邵南那樣討厭你。”
這時,福在反而鎮定下來,她撬開月玫的手指,“月玫,你喝醉了。”
月玫一呆,她乘機收蓬,“你說得對,我醉了。
她上樓去。
福在鬆一口氣。
傍晚,李月玫換了晚裝赴約,看到福在在玄關等她。
“咦。”
福在輕輕問:“不是說出去吃飯嗎?”
不知怎地,月玫哭了。
“你明白嗎?福在,你明白嗎?”她一邊搖她的手。
福在冷靜回答:“我們吃法國菜吧。”
桑原在那裏等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