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又說:“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為什麼隻講四樣呢?喜怒哀樂是情不是性,情也是阿賴耶識種子帶來的,有些人天性是喜的,有些人天性是怒的,有些人天性則是哀的或樂的。
情是根據什麼來的?它與心理、四大、五行——心肝脾肺腎等生理稟賦,都有關係。大家打坐沒有弄清楚,以為把第六意識思想空了就是,那是不相幹的,那還不算妄念,那隻是妄念上麵的浮念。那個容易去,念頭把它空了很容易。你覺得我還坐在這裏,眼睛閉著,裏頭清清淨淨的,就正是楞嚴經上所說的:內守幽閑,猶為法塵分別影事。大家打坐做功夫,那個不在內守幽閑?不然就是宋朝大慧杲禪師所講,後世曹洞宗參禪的毛病:默照邪禪。哪個學佛學道做功夫不是在這裏頭搞?我們這些情都沒有去掉,還是充滿了喜怒哀樂。佛說情這個東西,就是業力的一種,業根。後來理學家講氣質,你的氣質不變化,怎麼成道呢?所以一定先要把這些認識清楚,大家應該先檢查出來,盤起腿來在那裏幹什麼?多數隻是心理狀況的自我玩弄而已,與修道毫不相幹,多少人在其中玩了幾十年。所以我們自己不能不檢討,以為自己正在做好人、做好事、修德性,實際上都是在性情中玩弄自己而已。
那麼我們該怎麼辦呢?第一步就要認得什麼是妄念。
楞嚴經卷四裏頭的那句話:覺明為咎,就是妄念。一個妄念就包括了五蘊、八識、八十八結使。所以大家千萬不要以為盤起腿來,自己偶然把思想排除,清淨了一下,好像沒有浮麵的思想,以為這個叫做無妄念;那是大錯而特錯。你那個浮麵的思想排除開了,覺得自己坐在那裏,好像很清淨,那個正是大妄念的根本。所以如果這個沒有空掉的話,什麼都不要談。如果把這一念打空了,身心打破了以後,那就可以證到真如,所謂明心見性,立刻到達,頓悟就是悟那一個。這點要注意。
我們再看修法,在禪宗直指一書中,宋元時期的高峰妙禪師,就是後世修禪的一個真正榜樣。但我們可以很坦白地說,高峰妙禪師把自我已經訓練到,意念解開,達到一種意識境界超越現實的狀況。可是有一個事實擺在那裏,他的身體仍然很不好。要知道,色法也是心法的一部分,應該是它轉過來才對,為什麼不能轉?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如果說色法轉不過來,則華嚴經所講的,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的佛教基本定律,是否被推翻了?假定這個理論是對的,那麼應該能夠去掉生老病死,應該能夠轉得了五蘊四大。理論和事實是不應該矛盾的,這點要特別注意。我們現代人對修行觀念要搞清楚,其實,佛經已經講得很清楚了。
禪宗的修法,走高峰妙禪師路子的人很多,除了少數的高僧,如濟顛和尚等外。
宋朝幾個禪宗大德,悟了以後都同濟顛一樣,裝瘋裝癲的。比如林酒仙,悟道以後專門喝酒,他的歌都是喝醉了亂唱的,同濟顛一樣,都是說得很明白、很清楚。
宋朝以後,為什麼這般人悟道後,都變成這個樣子呢?這其中有個道理。佛教由唐朝四百年,到宋代理學以來,五六百年間,整個中國文化界,人人都是嚴肅的麵孔,儒家孔子之徒也好,道家也好,佛家也好,所有的細胞都僵化了,尤其是笑的細胞,最為僵化。包公傳上說,包公從來沒有笑過,清官,嚴肅嘛!親戚朋友都不來往,這樣的人生有什麼味道!可是像包青天的麵孔多的是,在宗教圈子裏更是如此,這些悟了道的高僧們,裝瘋裝癲,故意把你搞得一塌糊塗。如果修道修成一副死麵孔,還修什麼道?那種的道貌岸然,是一副癌症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