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許久重讀這篇文章,我發現一個事實:二十多年已經逝去,我也跑過了幾乎與年數相等的全程馬拉鬆賽次,可是跑四十二公裏後感受到的,與最初那一次相比,似乎沒有多大變化。現在依然如故,每次跑馬拉鬆,我大體都會經曆相同的心路。跑到三十公裏,總覺得“這次沒準兒會出好成績呢”。過了三十五公裏,體內的燃料便消耗殆盡,開始對各種事物大為光火。到了最後,則生出“揣著空空如也的汽油箱不停行駛的汽車”般的心情。然而跑完之後少頃,曾經的痛苦、可悲的念頭眨眼間忘得一千二淨,還下定決心:“下次我要跑得更好!”任憑積累了多少經驗,增添了幾歲,還是一再重複相同的舊事。

是的,這種模式無論如何都不接受改變,我以為。如若必須同這種模式和平共處,我隻能通過執著的反複,改變或是扭曲自己,將它吸收進來,成為人格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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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2005年9月19日東京我寫小說的許多方法,是每天清晨沿著道路跑步時學到的

九月十日,我離開了考愛島返回日本,逗留兩周。

在日本,我駕車往來於東京的寓所兼事務所和位於神奈川縣的家之間。自然,在此期間我仍然堅持跑步,不過久未歸國,許多工作正排著長隊等待我,這些都得由我一件件親自處理。還有很多人非見不可。所以無法再像八月份那樣自由自在地跑步。於是我隻好見縫插針,得空就跑長距離。在日本期間跑過兩次二十公裏,一次三十公裏。一天跑十公裏的節奏,好歹維持下來。

我還有意識地練習跑坡道。在我家周圍,有一條有起伏的環形坡道慢跑道,高低落差恐怕有五六層樓高,我繞著它跑了二十一圈,時間為一小時四十五分。那是個異常悶熱的日子,所以相當累人。紐約城市馬拉鬆差不多都是平坦的線路,不過一共得通過七座很大的橋,大多為吊橋形態,中央高高地隆起。紐約城市馬拉鬆我已跑過三次,這漫長的高低起伏出人意料地累腳。

而且等在路線最後的、進入中央公園之後的坡道,起伏更是劇烈,每次總是在這裏減速。中央公園內的坡道,坡度還算徐緩,早晨練健身跑時絲毫不覺得艱苦,然而在馬拉鬆比賽最後階段來到這裏,它簡直像絕壁一般阻擋在麵前,將人儲存到最後的那點氣力毫不留情地奪走。盡管叱吒激勵自己“馬上就要到達終點了”,向前挺進的卻隻是心情,終點總也不見近前來。喉嚨幹渴,胃卻不再要求水分。腿上的肌肉開始發出悲鳴,也是在這一帶。

我並非不擅長跑坡道。一旦路線上出現坡道,總在那裏超過其他跑者,故而還是歡迎坡道的。然而中央公園那最後的坡道,每次總令我心灰意冷。很想輕鬆地跑完最後的幾公裏,全力疾跑,麵帶微笑衝過終點。這是我此次比賽的目標之一。

即便練習量有所下降,也不可中斷練習兩天以上,這是積累奔跑量時的基本規則。肌肉很像記憶力良好的動物,隻要注意分階段地增加負荷量,它就能自然地適應與承受。示以實例,反複地說服肌肉:“你一定得完成這些工作。”它就會“明白”,力氣逐漸大起來。當然需要花費時間。過分奴役,它會發生故障。然而肯花時間,循序漸進,它就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