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霖是六駙馬啊。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斷袖,還是和自己兒子有染的斷袖,有哪個父親能忍受這樣的事?哪怕出事的隻是在他身前並不討喜的孩子。
帝王之怒,為江南李家帶來了滅頂之災。
想通這些事後,喬蔓反倒是不在意二皇子是怎麼大意到被人發現的了。誠如母親所說,這事兒不可能幕後沒有人推著。但放眼望去,一同南下的諸人裏,能做出這事兒的無非是幾位皇子或駙馬。
多年下來,他們至多實在二皇子與端陽府間猶豫著。
此舉是投誠或其他,喬蔓不想細想。既然事情已經發生,那隻要去等待或改變結果,就足夠。
她漫不經心的默道,總不會……是喬錦笙吧?
這一日的風波,顯然不會太快結束。
在喬蔓正猶豫是要去尋母親還是喚表妹來自己這裏時,玉梨突然推開門。她擰起眉,正要訓斥,就見玉梨麵色慘白道:“長公主她……出事了!”
“什麼?!”喬蔓驀地站起,甩起的袖子將桌上茶盞打翻了她都沒有注意。
“禦醫正往長公主那邊去……說是、說是中毒了!”
不知為何,在聽到“中毒”二字時,喬蔓有種宿命般的悲哀感。
她緩緩的吸了一口氣,隱在袖中的手指扣在掌心裏,略長的指甲險些紮進肉裏。
不會有事的……她這樣安慰自己,接著快步走了出去。
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一路上,喬蔓都在默念著。隻是等她到了長公主房前,看到喬錦笙正眼圈發紅的站在哪裏時,喬蔓險些崩潰。
她的手已經碰到房門,但並沒有立刻推開,而是問表妹:“太醫怎麼說?那群庸醫!如果母親有個好歹,我要讓他們全部陪葬!”
不會有事的……喬蔓仍舊在安慰自己。
可心下的慌亂是哪怕去年母親中毒時她都沒感覺到的,心跳的太快太快,像是下一刻,就要失去什麼了。
去年不是沒事麼,她對自己說。
等喬蔓終於想要推開房門時,門卻從裏麵打開了。站在喬蔓眼前的是景寧帝,他的神色隱在陰影裏,讓抬頭探尋的喬蔓都看不分明。
“母親她……”喬蔓問。
景寧帝沒有說話,隻是別過身。
房中跪了一地禦醫,可在喬蔓眼中,那些人都成了背景。她一步步的走進去,最後站在床邊。
喬蔓先是攏起眉尖,看著床上躺著的長公主,然後俯下`身,去探那人的鼻息。
感覺不到了。
床邊的小櫃上放著尚未收拾下去的手帕,上麵沾著斑斑點點的血跡。
“母親。”她輕輕喚了聲,“您是太累了對不對……”
“姐姐。”喬錦笙是跟在喬蔓身後進去的,她的聲音也帶著些哽咽,“姑姑她、姑姑她……”
可話未出口,就被表姐的眼神嚇得不敢多言。
喬蔓別過頭,她甚至還是在笑,笑容溫和美好,眼神卻鋒利如刀。
“母親怎麼了?”端陽郡主柔聲道,“母親隻是累了。”
半個時辰前,長公主房中。
喬洛問喬錦笙:“是你做的?”
喬錦笙沉默。
喬洛挑了挑眉,自言自語道:“本宮當初怎麼會以為蔓兒是養了隻貓呢。”
一邊說,她一邊抬手,將手中的藥一飲而盡。
咽下口中的液體時,長公主的視線一直停滯在房中的陰影處。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再看喬錦笙一眼。
藥碗自喬洛手中滾落在地時,發出一聲脆響。九公主盯著眼前人,神情莫名。
“像是被冤枉了什麼啊。”她說。
無人答話。
景寧三十二年夏,端陽長公主於江南長洛突發急病,不治身亡。
隻是日後太醫又查出疑點,私下進諫。真相如何已無人能知,但一道旨意已在南巡歸京前快馬傳至宮中。
惠妃品行不端,貶為庶人,遷居冷宮。
又有人說,長公主並非是急病,而是被人下藥。
而那下藥的人,是二皇子。
☆、錦繡
端陽郡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消瘦了下去。
燕國長公主身亡,這消息轟轟烈烈到讓二皇子之事都暫時被壓了下去。而喬蔓在外界流言紛飛時私下見了景寧帝,直言無論結果如何,自己都不會放過大公主一脈。
“我知道那是舅舅的女兒,是我的表姐。”她換下昔日裏最喜愛的豔色衣裳,僅著一身素服,跪在景寧帝身前,聲音輕到幾乎令人聽不分明。
“但作為母親的女兒,我沒法原諒她。”
喬蔓深深的拜□去。
她發間的簪子在說話前就被取下,此時披發叩首,哪怕在夏日最熾熱時都生生顯出幾分涼意。
景寧帝立於案前,神情隱在陰影裏,許久後才沉沉道:“朕定會給端陽府一個交代。”
喬蔓闔上眼,一滴清淚自眼角滑下。
她說:“端陽謝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