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怕傾盡端陽府之力,再加上舅舅的人手,都無法查出下藥的源頭。禦醫那邊卻有了新的進展,說是疑心長公主薨逝與在京中的那次中毒有關。
喬蔓聽到消息,是在抄寫佛經時。她的手頓了頓,毛筆尖的墨就落下來,染壞了整張紙頁。
“難怪呢,”她低聲自語,“在宮中隻手遮天的人物,到了這裏,也不會有差。”
端陽郡主看向窗外,好像視線越過重重回廊,直至那人身側。
“母親,您為什麼?”她扯起唇角,笑得幾近諷刺。
您明明知道啊,喬蔓悲哀的想。
隻是事情偏偏在眾人即將歸京時生出岔子,宮人中影影綽綽的傳言著,說曾見到白霖身邊的人接觸過大駙馬府下人。等喬蔓上了座船後,她再次被皇帝舅舅宣了過去。
“那個逆子。”景寧帝聲音冰冷,仿若在說的不過是一個犯上作亂的無幹人等,“竟為一個男人,還是自己妹夫,做出這等禍事!”
早在長洛之時,白霖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喬蔓曾猜測過他是被皇帝舅舅處置了,但彼時隻念著母親的事,她便沒有細究下去。
白霖不過是一個死字罷了,二皇子自身難保,還有誰能救他?
“這……”她睜大了眼睛,身子輕輕顫唞,“舅舅的意▽
正午的太陽像是一片白色的,如同冬日裏雪上泛出的光。
差別不過是後者冰冷,前者帶了熱度。
她攏了攏耳邊垂下的發絲,不期然的想到數日前長洛望族李家的一場大火。後來有人來報,說是火燒了一天一夜才停下。李家的一切都化作塵埃,要說沒有慘死的,不過是家主的一門側室罷了。
“好冷啊。”喬蔓輕聲說。
她被玉梨攙扶著下了景寧帝的座船,在小小的渡船上若有所思。端陽府的船就在不遠處,上麵有個麵向這邊的人影。
是喬錦笙。
喬蔓鼻尖驀地一酸。
“姐姐!”
喬錦笙在渡船靠到座船船側時就迎了上去。她牽上表姐的手,幫著對方上了座船,然後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著喬蔓。
玉梨知趣的退到一邊,想了想,開始猶豫要不要去讓小廚房做些點心什麼的……自長公主出事後,郡主已經太久沒有好好歇息過了。
倒是九公主這些日子不知在忙些什麼,終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郡主雖是看在眼裏,但思慮過重之下,什麼都沒說過。
玉梨在心裏默默盤算,如果是九公主的話,不知有幾分把握,至少勸的郡主能看的開些。畢竟,長公主留下的,不止是一個端陽府。
“姐姐,”喬錦笙挽著喬蔓,一路走回房中,等闔上屋門後才道:“我想了好多天了,不知道該不該說。可看姐姐現在的樣子,又覺得……”
她咬著下唇,猶猶豫豫了半天才道:“說是白霖身邊的人……可就算是再微不足道的小役,到底是從京中來的,他就不怕引人注目嗎?還有先前說二皇子和李家的庶出女兒,哪裏會那麼巧就遇上了。姐姐,姑姑的事兒,會不會太……”
最後的話,喬錦笙沒有說出口。
她已經是堪堪與喬蔓一般的身量了,真算起來要略低些,但平日裏穿著高底的鞋子,便看不出什麼來。此時因著長公主的緣故,整個端陽府都著素服,再加上身處座船很少走動的與昂故,喬錦笙幹脆換上軟布小靴。
她刻意的微微屈膝,再抬頭,正是無措擔憂與慌亂夾雜的模樣。
喬蔓聞言,卻隻是微微偏過頭,一言不發。
“姐姐……”喬錦笙手指蜷起,眉尖攏著,“前些日子,我見姐姐……是我自作主張,想要穩一穩下麵人的心,就與他們接觸了一二。”
“姑姑這些年來,待我也是極好的。再說了,那是姐姐的母親,我哪裏願意看著姐姐傷心呢。”
她向前傾了身,見喬蔓沒有推開自己的意思,才將頭埋入對方頸窩中,再將人緊緊擁住。
“姐姐如果累了的話,我來幫姐姐做這些就是了。隻是,姐姐,端陽府還要靠你來說話啊。姑姑的事兒,總不能放過後麵那隻手。”
喬蔓仍是一言不發。
“姐姐瘦了好多呢。”喬錦笙深深地嗅著喬蔓身上的氣息,“待會兒用膳時不要再隻夾幾筷子了,好不好?姐姐,還記得玫瑰糖嗎?”
“我總覺得是前些年哭的太多了。”喬蔓突然開口道。
“姐姐……”
“母親這次……在聽到消息的時候,我竟然覺得,這大概就是宿命。”
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都不明白,母親究竟是哪裏來的心思,定要取這天下……”說到後麵幾個字時,喬蔓的語速很慢很慢,仿佛陷入了什麼渺遠的回憶,“我從小就沒有見過父親,舅舅就像是我的父親。母親在第一次中毒的時候,給我說,要相信舅舅。如果母親不那麼說,也許我早就在舅舅麵前……但既然是母親說的,我想,我應該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