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6時許,桂慧樵才返回港務局,等他一同進餐的那位宣傳幹事見桂慧樵濕得像個落湯雞,心痛地說:“這麼大的雨不帶把傘。”當得知桂慧樵在運河采訪了一個下午後,他緊緊拉著桂慧樵的手讚歎不已。
正是這種吃苦耐勞,深入基層的作風,換來了和諧的氣氛,也換來了豐碩的成果。他撰寫的《錫澄運河淤塞的“血脈”》專稿,相繼在《中國水運報》和《人民日報》等報刊上發表。後來,當他第二次來江陰時,江陰港務局領導拉著桂慧樵的手激動地說:“桂慧樵,你可幫了我們大忙啊,一直解決不了的問題經你報道後,馬上引起了國家和當地有關部門的重視,問題很快解決了,我代表全局幹部職工衷心感謝你!”
1995年底,在我國水網最為發達的上海,連接黃浦江,通達江蘇、浙江一帶的蘊藻浜出現了近萬艘船隻“擱淺”20餘天的堵航事件。
此間,數十萬噸貨物受阻,部分廠家生產告急,有的甚至停產,損失慘重,由於船多,河道窄小,船與船相撞,人與人相毆的事件也連連發生,一條最為繁忙的河道竟成了多災多難的河流。
11月29日,桂慧樵從上海外灘乘車帶著數百份《中國水運報》赴蘊藻濱船閘,擬通過船閘將報紙發送給過閘船員。下車後他又步行了數公裏路程才來到該閘,找到該閘管理所所長俞寶法。當桂慧樵說明來意後,那位所長心情沉重地告訴桂慧樵:“這裏已堵了近一個月,船根本無法通行,船員四處上訪無果,我們正為此事發愁。”
聽到這個消息,一種強烈的責任感油然而生,於是他請所長帶他到現場去看看,來到船閘放眼望去,滿河的船把航道擠得水泄不通,桂慧樵執意要到現場去找船員采訪。所長見他太累,關切地說:“你在這兒拍幾張照片就行了,不必找他們,再說船已堵了20多天,船員情緒普遍不好,萬一他們找你的麻煩怎麼辦?況且現在又是吃午飯的時候。”桂慧樵安慰所長:“我是人民的記者,麵對這種情況我怎麼吃得下飯?我是為船員而來的,我不去誰去!”說著他告辭了所長,帶上照相機和采訪包,來到船員最集中、反映最強烈的塘橋了解情況。船員們見到他,頓時轉憂為喜,爭著向他反映情況。聽說桂慧樵專程從武漢趕來,船員們流著淚水緊緊拉著他的手說:“我們在這裏堵了20多天,還是《中國水運報》的記者頭一個來。”
隨後,桂慧樵撰寫的《不該堵塞的河流》經媒體披露後,立即引起上海市政府和水利、交通等部門的高度重視。市水利局在資金比較困難的情況下投入80萬元,對船閘上下航道進行了疏浚。同時,他們還對其設備進行了維修和更換,增加了導航設施。上海市航務管理處所屬的寶山區航道部門和沿線各碼頭管理單位也投入大量資金,對所轄航道進行了清淤,為船舶提供良好的航道條件。
1996年3月的一天,桂慧樵突然接到船員們從京杭運河打來的緊急求助電話:反映京杭運河徐州段伊家河,山東台兒莊與江蘇邳州交界處的花山西港和郭莊港因水域資源發生糾紛。台兒莊方麵以整頓水上秩序為由,對經過此航段的江蘇船舶重複辦理運單,而江蘇也對超載的山東船隊采取扣船的報複行動。到3月下旬,已有20多個船隊(約300餘艘船隻)、近千名船員在此待航近20天,導致數十萬噸貨物運不出去。沿線部分電廠、鋼鐵廠生產告急,而受害最大的還是船員。加之京杭運河汙染嚴重,船員生活極其艱難,矛盾日益激化。盡管船員們通過各種渠道向國務院辦公廳、交通部、農業部及江蘇省等有關部門發出“十萬火急”電報,但仍無結果。無奈中他們抱著試一試的心情,撥通了桂慧樵家的電話。
接到電話後,桂慧樵迅速向社領導彙報,並征得社長的同意連夜兼程到徐州,後又馬不停蹄趕赴現場。看到船員那一雙雙渴望起航的眼睛,桂慧樵的心都碎了。他們把他當親人,如實反映了船舶被扣的真相,這時有的船員甚至醞釀衝擊有關部門。為防止事態的惡化,桂慧樵一方麵給船員耐心地做思想工作,一方麵與市政府聯係,建議馬上放船。經過反複做工作,第二天被扣留在港的船舶,伴著歡快的汽笛聲徐徐離開碼頭出航了。沉默了20多天的船員頓時活躍起來,他們緊緊拉著桂慧樵的手深情地說:“不是你,我們還不知何時才能離開這裏,你真不愧是我們水運職工的好記者啊。”
船員雖然離港了,但水域資源的糾紛問題還沒得到徹底的解決,類似事件還會發生。桂慧樵又毛遂自薦擔任兩地的調解人,從中穿針引線,化解矛盾。並以報社名義在台兒莊召開由兩地市、區領導、土地局和航運部門等負責人參加的協調會,尋求解決辦法。為盡早達成共識,他又大膽地提出了“先歸屬(土地確權)後管理”的思路,使雙方非常滿意,長達一年的水域糾紛,終於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桂慧樵要離開了,某單位派人將他送到台兒莊,拿出1000元錢以示酬謝,這一下子把他惹火了:“出麵解決難題,這是記者的職責,我決不是為錢而來的。”一句話使對方大為震驚並稱讚道:“對不起,對不起,有的人不給還不行,像你這樣的記者我們打心眼裏佩服。”船員們的船隻已離開滯留港100多公裏,他們仍惦記著為他們遠道而來的桂慧樵,並派出代表專程趕到台兒莊致謝。
2000年9月12日,中國水運報社接到山東省微山縣張樓鄉船員李振亮的來信,反映他與江蘇某縣第二航運公司船舶買賣的糾紛情況。受報社委托,桂慧樵又火速趕到該縣進行調查采訪。1994年11月初,當事人慕名來到某縣第二航運公司想買一條船,接待他的公司經理說:其公司在南京看好一個船隊,如果你想要便可以賣給你一艘駁船,最少須先交3萬元的押金才能去南京看船。當時並沒有講清楚船舶價格。由於李振亮買船心切,便於11月9日和15日先後兩次向航運公司交款3萬元。此後,李振亮便按該經理提供的地址到南京三岔河看船,發現這是一艘接近報廢的鐵殼駁船(船上行船所需設備一概沒有,船體已鏽),李振亮不禁大失所望。
幾天後,該公司經理也趕到南京,李振亮便對他說我不要了。理由是該船接近報廢,沒法營運。經理說,船款8.8萬元已付清,人家是不會退錢的。於是經理便讓李振亮先把船拖回去再說,並安慰他每天給10元工錢,於是李振亮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把船拖回公司。回到公司後,李振亮便向經理討還所付的押金,而經理說:“船已買回,你不要是不行的,何況公司已替你墊付了5.8萬元。要不公司為你提供一些必要的船用設施(帆布、纜繩等),你跟著公司幹,用運費慢慢來還公司欠款。另外,公司每月給你400元生活費。”李振亮要錢沒有著落,沒有辦法隻好勉強同意。
船舶進行修整後,於1994年12月掛靠在該公司開始營運。由於所購船舶本來就有問題,所以經常進行維修,經理答應給李振亮每月400元生活費,幾乎全部被公司扣去修了船。不僅如此,幾年來他辛辛苦苦掙來的近10萬元運費,也全部被經理扣走。一直到2000年4月,李振亮覺得再跟經理幹下去也是白搭。於是,他再次找經理要求算賬並把船弄走,誰知經理說他還欠公司2萬多元的債款,究竟是什麼錢李振亮也搞不清。為了擺脫他們,李振亮設法找人籌借了2萬多元交給經理,實指望此事得到了結,誰知該經理又突然向李振亮索要所謂的利息5.9萬元。李振亮想:當初我根本不同意要這艘船,誰知剛剛把本金還清,現在又向我索要高息,這是哪裏來的政策,實在令人難以接受。為此李振亮怎麼也不同意,公司見他太倔,強行將他用血汗換來的一艘養命船扣下,並把他們全家趕走。這下真是叫李振亮一家老小呼天不應,入地無門,這不是把他們一家人推向死亡的深淵嗎?
令人費解的是,在李振亮向經理提出索要船時,才知道當初所購船舶的產權證並沒有落在李振亮本人的名下,而實際產權人是航運公司,法人代表是這位經理。再說,至於航運公司當初到底花多少錢購船,李振亮也不知道,現在他花了5萬元現金(不包括運費等費用),白給航運公司幹了幾年活,最終反說李振亮還欠公司近6萬元利息款。
為了進一步弄清事實的真相,桂慧樵首先找到縣紀委,通過縣紀委找來公司的主管單位及有關當事人,經過開座談會和個別采訪,認為這位經理的這種做法顯然是錯誤的。在當初買船時,該經理既不給船主講清有關情況,又不與其簽訂合同,更不經船主的同意,強行將船賣給李振亮。還強加一些苛刻條件,並抓住李振亮文化水平低、法律觀念淡薄的弱點,隨意亂定船舶歸屬……針對這些情況,桂慧樵多次找這位經理協商,要他慎重考慮,並向其宣傳國家的有關政策和法規,經理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將原來所要的6萬元利息減至8000元,妥善地解決了這起長達數年的糾紛案。
2001年5月初,桂慧樵收到江蘇泗陽船主周業華(2000年在蘇北運河乘該船明察暗訪結識)寄來一部“諾基亞5110型”手機和一封信。他在來信中寫道:“蒙相遇之情,托您大福,我在運輸過程當中事事順當,特表示衷心感謝!現寄一點小禮品給您,讓您在百忙之中與外界溝通更快,與業華心貼的更近。”
事後桂慧樵曾多次與其聯係,除對他的這種心意表示感謝外,桂慧樵執意將手機寄還給他,但一直聯係不上(主要是他的地址不詳)。6月中旬桂慧樵出差到泗陽,實指望能與其相見,誰知他的船去了杭州。桂慧樵隻有找到該銷售點,經過耐心地做工作才將其退掉。回報社後他將所退的錢及周業華的一封信一並交給了報社。
像這樣做好事,為群眾解決疑難問題在桂慧樵的記者生涯中究竟辦了多少,他自己也記不清。
有付出,就有回報。20多年來,僅他采寫有關長江的近1400餘篇稿件被各級報刊、電台、電視台采用,文章在海內外產生了一定的影響,一些重大問題還引起了中央有關部門和領導的重視並得到解決。而他本人也先後獲得了首屆全國交通係統報刊編采“雙十佳”之一、“湖北省先進宣傳工作者”,並被湖北省宣傳部人事廳授予“湖北省新聞工作先進個人”等諸多榮譽稱號。
守護長江,情係船員
誰都知道,桂慧樵是長江的“守護神”,然而在那些整日與長江和京杭運河打交道的船員心中,桂慧樵也是他們的“守護神”。筆者在桂慧樵家裏采訪的時候,在他的書房、臥室兼客廳牆壁上,懸掛著一副上書“但行好事,莫問前程”的條幅,這是1996年秋《中華新聞報》社秘書長、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王炳堯先生聽了桂慧樵的故事後揮毫寫下的。桂慧樵及夫人江東方以此為榮,並作為人生的座右銘,讓筆者感動不已。正在這時又聽到船員打電話找桂慧樵。長江水牽動著桂慧樵的心,長江人更打動著桂慧樵的心。船員的苦隻有桂慧樵知道:特別是在圍灘工程中,辛苦一年的船員最關心的是能否按時足額拿到工程款,最擔憂的是工期結束後是否要踏上漫漫的討薪路。
盡自己的最大力量,為船員討工錢,就成了桂慧樵工作中的一部分。正因如此,他也成為了船員們心中真正的“守護神”。在京杭大運河曾經有很多船員為了維護自己的合法權利,找桂慧樵要名片,與執法不公的人討說法。當聽說桂慧樵出書了,這些船員又打電話找到桂慧樵要書,有一家公司竟要了200多本他的書。
船員要這麼多書幹嗎?原來,桂慧樵就是江河上的“名片”,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有了他的書,就有了保護神,一般的人就不敢隨便欺負船員了。
目前,船員的處境相當的艱難,他們在航行或在圍灘工程施工中往往上當受騙,甚至連應得的工程款也難要回。
船員的生活苦啊!這些都成了桂慧樵肩負的責任。他認為:“向更高一級政府或官員反映人民的疾苦,為民請命,是一種功德無量的大事,作為一名新聞記者應該責無旁貸地為船民們鼓與呼。”近些年,由於長江和沿海出現了圍灘現象,而船員往往是弱者,受到轉包工頭的層層欺榨。桂慧樵就經常為船員討要工錢,被一些心懷不滿的人說成是“多管閑事”,其實,管這樣的“閑事”,桂慧樵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