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為什麼?為了報告文學。苦雖然苦,但我活得很充實,很坦然,問心無愧。別人不敢說的話我說了,別人沒有做的事我做了。同情弱者,藐視強暴,這本是人的本性,但當今人們都把人的這種本性隱匿起來,變成一個虛偽的自己,我意在喚起人們良知的覺醒。
所以,盡管我為報告文學弄得身心憔悴,傷痕累累,幾乎餓肚子,但我有自己充滿良知的作品,有這麼多評論家的肯定,並得到社會的承認。盡管我寫報告文學比別人寫得艱難,我還會不屈不撓地義無反顧地寫下去。盡管寫報告文學投入很大,使我入不敷出,但我還支撐著寫。許多作家可能是由於這種類似的原因,不寫報告文學了。我們悲觀地發現,寫報告文學的人越來越少。我們反觀一下目前中國報告文學作家隊伍的結構就會發現一個問題。寫報告文學的大部分是軍旅作家。他們依托部隊提供的采訪和寫作的便利條件,減少了成本,許多地方作家是寫不起的。社會要為報告文學作家伸出援助之手,政府也要出麵拉一把,挽救這一瀕臨衰亡的文學品種。
為了集中精力寫報告文學,從2006年開始,我辭去了幾家兼職媒體的工作。這兩年,幾乎沒有一分錢的收入,我在老家信用社貸款1.5萬元硬著頭皮支撐,但還是難以為繼,常常交不了房租,手機經常停機,每天白菜、蘿卜、豆腐、醬菜過著苦行僧的日子。我幾乎在絕望和沉悶中煎熬。
雖說《中國農民大遷徙》已出版,僅得了9700元稿費,扣稅後隻剩下8600元,尚不夠《中國農村鑒證》和《中國農民大遷徙》兩部書稿的打印費。
這一年6月,不幸的災禍降臨我家,我的妹妹出車禍離開人世,我整整兩個月陷入悲痛和憂鬱之中,不想同任何人說話,我甚至覺得我的一切事業都毫無意義。但這一年的8月,我的長篇報告文學《中國農民大遷徙》意外獲得2007年中國作協重點作品扶持項目。雖說是一點小小的成功,但我卻感覺不到一點喜悅和歡快,因為再大的成功也抵不上失去親人的痛苦和失望。失去親人的痛苦和生活的窘迫,把我的心情弄得很壞。一連兩個月,我幾乎沒有任何心情幹任何事情。
這些似乎扯遠了,還是回到本文話題上來。2006年12月份,新華社幾位朋友就餐,來了一位老年記者,新華社記者高友清介紹說這是《中國水運報》記者部主任桂慧樵,是個“長江通”,也可以說是個“長江專家”,關注長江20年,為長江流域的生態維護作了很大貢獻,建議我能否以報告文學的形式寫寫他。桂慧樵這個名字,搞媒體的人大概不會陌生,我早聞此名,隻是未能相見。後來我們專門約過一次時間,作過一次深談,他的觀點、他的見解,果然令人耳目一新。再看他寫的長江生態的新聞紀實報道整版整版的,裝滿了幾櫃子,我找了部分拜讀,果然受益匪淺。我想,寫個中篇不成問題。後來,他約我又見了幾次麵,每回都有新的收獲,他就是一個報告文學的富礦,我決定開挖。其實,我本想在2007年著手寫《中國扶貧報告》的,這一材料在我手上擱了三年,桂慧樵和長江生態的報告文學是我創作計劃的一個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