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文人,有什麼用?”(2 / 3)

其次,清廉自律。按理說,京官清苦,倘有他人孝敬,自應笑納以解燃眉。榮慶則不然。終其一生,他潔身自好,殊為難得。但凡他人之禮,榮都一律拒收:

光緒三十年十二月十一日 平陰進學生張際華到,璧其贄,拒其請。

光緒三十二年三月二十九日 門人到六十餘人,均璧其儀。

最典型的一次乃清末巨貪周榮曜以厚禮向榮慶行賄,榮不為所動,堅決璧還。事後回憶此事,榮還頗為得意,自認“當年不為所誤,並非有先見之明,不過義利一關早覷破耳”。榮慶堅拒賄賂,或許尚有防授人以把柄的考慮,不過此種作風確為他在官場換來極好的口碑。

再次,善結人脈。朝中有人好做官,此話無論放在何年何月,似皆適用。1899年春,朝廷外放榮慶為山東學政,恰好不久袁世凱出任東撫,二人遂結識並來往密切:

十一月二十三日出西關,袁署撫前旌已至,即同毓中丞跪請聖安。袁撫小坐行,毓撫亦即行,與司道稍談入閣。

十二月十八日慰亭中丞到,謁慈見子女。薦醫李少庚,未服其藥,少魯入診。

十二月二十日 治公牘,午初封印……中丞饋慈人參鮮花,兒女輩服物。

母親病重,袁世凱推薦醫生、饋贈物品,實令榮慶感激不盡。不久,榮母去世,袁世凱先是“送經並焰口”,後待榮慶扶柩抵津,令“部下劉直牧永慶來吊,並代辦火車一切”。如此殷勤周至的舉動,怎能不讓榮慶將袁視作至交。

並且,榮慶還通過袁之關係,投靠榮祿門下。榮赴魯之前,遍覽日記,未有一處提及榮祿,而返京後,“略相”、“仲相”便頻繁出現在日記中。1900年夏,義和團與列強之間已是劍拔弩張,開戰在即。榮慶此時力主解散義和團,與列強議和。五月二十三日,榮“聞郎岱(廊房)已開仗,陳仲相條陳以散拳民事,並以無與各國一齊開釁之理,仲相答以‘予之言,我之心也。若再分辯,視為叛逆矣。’灑淚而散。”短短數句,可知二人政見一致,且榮祿已將榮慶引為心腹,有意保護,以待重用。

果不其然,不到一年,榮慶便“奉旨署理倉督”。榮慶深知獲此“不次之擢”,榮祿定於幕後出力尤多,於是致函坦露心跡,表示不負栽培,“惟一點血誠,不願讓前人獨步,而識力魄力,究不知撐到幾分”。

至此,榮祿已儼然成為榮慶身後牢不可撼的靠山。

榮慶確也能幹,任職倉督一年多,“以剝船盜米,改由火車逕運,並倉廒,增經費,杜領米弊端,裁稽查倉務禦史,(朝廷)皆如所請行。”1902年,清廷破格提拔榮慶任刑部尚書,旋即又調禮部尚書,複調戶部,拜軍機大臣、政務大臣。至1905年,榮慶晉協辦大學士。僅僅六七年工夫,榮慶完成了普通京官需要數十年甚至一輩子都遙不可及的升遷之路。這在晚清,實不多見。此時的他,才四十來歲,正值壯年,自然被人們寄予厚望。

唯上而已

然而,自從進入中樞,榮慶之政績便乏善可陳,甚至令人側目。1903年10月,陝西道監察禦史王乃徵曾上書彈劾軍機處諸位大

佬,之於榮慶,寫道:

至如榮慶者,外貌軒昂,極似有才,胸中實毫無經緯。自上年充管學大臣,即以驕矜疏忽,為執事人訕議,本年充會試總裁,臣亦蒙恩派充同考官,偕赴汴梁。其衡文一切,本無學識。而自滿自足,淩厲同官,無不怨憤。尤日與張英麟構隙,廣眾之前,互相嘲詬,無複大臣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