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語言學家魂歸故居(2 / 2)

此後在宣傳、文物、台辦等部門的積極協調下,秦淮區政府重新調整邊營地段的拆遷改造規劃,保留98號之一的明清舊居,以便紀念館建成開放。為此,房產部門承受不小損失,為拆遷所作的前期投入全部付諸東流。該段數百戶居民也受到影響,但當鄰居們聽說是為了紀念南京籍國學大師,都表示理解和支持,原先居住在舊居裏的兩戶人家也主動搬遷,騰出房間以便改造設施。

從1996年初開始,周法高的家屬、朋友及學生開始籌集資金,對舊居進行改造裝修,前後共花了五十多萬元。同時又搜集、整理王伯沅、周法高的著作、手稿、獎項、贈品等。如今,紀念館順利建成開放,了卻了家屬的心願。

道德文章堪稱楷模

紀念館雖然不起眼,但古樸典雅,散發出傳統文化的醇香。有關王伯沅的展品布置在第一進的西邊一間,周法高的資料則布置在東邊一間,翁婿倆相伴相隨,似在進行新一輪的學術對話。參觀者可以從中了解兩位大師淡泊寧靜的學術生涯,體悟大師中華文化的情懷。

王伯沅(1887-1944),號冬飲,被程千帆先生推崇為“二、三十年代東南大學和中央大學中國文學係最有威望的教授”,一生秉持“南派”學人風格,專注教書育人,述而不作。近年,南京師範大學趙國璋、談鳳梁兩教授整理出版了王伯沉遺稿《紅樓夢批語彙錄》,使不少人誤以為王主要從事“紅學”研究。王伯沅一生清貧自律,日軍攻陷南京後,王因病留居南京城,但堅貞自守,不食其粟,決不向日偽低頭。當時他失去了經濟來源,靠賣書度日,到了幾乎揭不開鍋的地步,但他嚴辭拒絕了日偽政權的高薪聘任,體現了崇高的民族氣節。生於1914年的周法高,早年師從嶽父王伯沅,後進入中央大學、西南聯大攻讀,任職於“中央研究院”曆史語言研究所。1948年冬,他隨傅斯年先生赴台,並在台大兼課。五十年代中期,周法高應邀赴美國耶魯大學、華盛頓大學擔任教授。1964年香港中文大學成立時,周法高受聘前往任教。十年後,周重回台灣曆史語言研究所,退休後任東海大學客座教授,1994年6月因病去世。

“上窮碧落下黃泉,為伊消得人憔悴”,這是周法高一生投注於漢語言學研究的真實寫照。他身受南、北兩派大師學風的熏陶,出入兩大派之間而又能自辟學問蹊徑,立誌“彙南高北大於一爐,合古今中外而治之”,在古漢語的音韻、語法、訓詁及文字學四個領域內取得卓越成就,著作等身,先後出版了《中國古代語法》、《金文詁林》等規模空前的語言學巨著,研究成果多達一千多萬字,與北京大學的王力教授、瑞典漢學家高本漢教授,同為享有國際聲譽的漢語言學家。他的學生遍及台港及海外。

棲霞紅葉動鄉情

雖然一生飄泊不定,但從事古漢語研究的周法高對祖國大陸這塊文化母體懷有無限深情。七十年代初,他把女兒從南京接到香港讀大學,接受中華文化的教育,後又送其負芨美國深造,獲哲學博士學位,並留在美國從事中國文化的研究與教學工作。如今,女兒在台灣東海大學繼續父親生前的事業,遠離現代都市的喧嘩與熱浪,甘守清貧的教書生涯。

久別故鄉的遊子,朝思暮想的自然是故鄉的山和水。周法高離開大陸後,先後在台灣、香港及美國的十多個城市居住生活過,但南京城的千載古意與棲霞山的染林楓葉,常能引發積聚胸中的悠悠鄉愁。“故鄉風物圖中見,一日應許看百回”,這是周法高對故土家園的深情眷戀,是一位文化人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孺慕,難怪他執意回到那片生他養他的文化厚土,回到深具傳統特色的明清故居。如今,他的魂靈已經停駐在古城牆腳下的那座院落,他可以縱情守望故園的四季了。

這個小小的紀念館,為王伯沅、周法高兩位國學大師找到了精神家園,為他們濃厚的中國文化情結點亮了燃燒的火把,教育海峽兩岸的中國人,勿忘中國文化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