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看什麼?那無聲無息的畫舫,不是隻有自己能看到,其它人都視若無睹嗎?
還是,這個小男孩也看得見?
連濱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連忙問:“你看見了?你看見了?那支畫舫?”
那男孩點了點頭。
連濱心中一振,覺得自己不再像剛才那樣孤立無援,又急忙問:“你聽見了嗎,那船上的聲音,你聽見了嗎?”
這句話問得急促且大聲,使周圍很多人的目光向這裏瞟了過來,連濱也顧不得這許多,直直看著那男孩,等著他的答複。
男孩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又點了點頭。
一時間連濱不由迷惑起來,難道是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
他不禁轉回頭,又瞧了眼那畫舫。
正當此時,他正看見了發生在那畫舫上的驚心動魄的一幕。
那畫舫不知何時又近了些,變得離連濱僅十數米遠,就在對麵船頭,站著一個抱著小孩的年輕女子。
這年輕女子麵容姣好,但此刻卻一臉的猙獰。然後,她的身體忽然前傾,手一鬆,那孩子就無聲無息地落入水中。
連濱本就驚恐交集,見了這一幕更是駭然,心跳得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他轉過頭去,想問身後的男孩看見了沒有,那男孩卻不知鑽到哪裏去了,其它人卻依然如故,沒人有任何反應。而等連濱再回頭看畫舫的時候,眼前一片黑茫茫,除了無邊的洞庭湖水,什麼都沒有。
連濱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上的襯衫都浸濕了。這畫舫如惡夢突然而來,又突然而去。他顫唞著的雙腿一下子失了力,不由蹲下`身子,以手捂麵,試圖從剛才的惡夢中逃脫。
半響,連濱抬起頭,勉強支持著站起身來,環顧四周,雖然有幾個人向他投來疑問的目光,但大多數人卻還是沉醉在歌舞之中,仿佛什麼都未發生過一樣。
自始自終,他都身在熱熱鬧鬧的人群中,被喧囂的歌舞籠罩著。但是他的無助感卻格外強列,身在眾人之中,心卻像在冰窯中一般寒冷。周圍那麼多人,卻沒一個人能幫他。甚至沒有一個人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哦不,有一個人,那個小男孩。
眼前這麼多談笑風生的人,沒有哪一個可以稍減他心中的懼意,隻有那個男孩。連濱決心一定要找到那個男孩,好好的問問他,有無看到那夢魘般的一幕。
否則,就是自己的神經出了問題。
他一定得找到這個男孩!他不能獨自承受這一切,哪怕是和另一個小男孩分擔恐懼,也要好過得多。
船未靠過岸,那個男孩,就在這畫舫上的哪個角落吧。
在尋找之前,連濱再一次望了眼江麵。
江麵寒氣森森,依然空無一物。
連濱以手捂胸,努力平息劇烈跳動的心髒,離開了船舷。
連濱在擁擠的人群中移動著,搜尋著,心裏又想,也許,那一切都隻是自己的幻覺而己,說不定睡一覺,就什麼都忘了。
其實他心裏知道,那不是幻覺,但是他怕,怕自己一定要追尋到底,所麵對的那個答案。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這湖麵上正升起陰冷的濕霧,把他吞沒。
連濱打了個冷顫。
就在這時,他看到不遠處,一個幼小的身影一閃而沒。
連濱急忙趕過去,那裏有一道往下的樓梯,通向船艙。
像這種畫舫,一般都有上下兩層,上層是經營各種娛樂項目的場所,而下層的船艙則是供客人休息的。包一間船艙很貴,而且在連濱上船之前,房間就全被訂完了。
連濱毫不猶豫,順著樓梯急步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