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聊了一會兒,怕薄禦等久,她便沒有多說,揮手道別。
陽光依然燦爛,隻是她的眼底卻分明多了一層鬱色。
薄禦察覺到她神色不對,拉過她的手到陰涼處,蹙眉問:“怎麼了?”
她搖頭,嘴裏說著沒事,臉上卻分明寫著有事。
薄禦見問不出來,也沒逼她,隻是拉了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不是要給我繡東西嗎?走吧,去挑選式樣。”
他就走在她前麵,瀟灑的馬尾,係著那枚紫陽花式的發帶。
她看著看著,從歡喜變為難過。
這樣好的人,能陪伴她到什麼時候?又能…屬於她一個人到什麼時候?
越想,眼底熱氣越發肆意地往上湧。
怕薄禦瞧出什麼來,她壓著眉,克製住自己的情緒,隻是眼尾,卻還是漸漸地紅了,仿佛染了桃花汁,嬌柔可憐。
薄禦正覺她過分安靜,回頭便瞧見她這幅泫然若泣的模樣,心上一刺,忙停下來問她發生了何事。
雲櫻還是搖頭說無事。
隻是,對上那雙關切的鳳目,心上一觸動,眼淚就不受控製地滾落下來。
“還說沒事,沒事哭什麼?”他抬手替她拭淚,心疼得要命,“可是方才那幫人說了不好聽的話?”
“怎會?是我自己的原因......”
話說到一半,就是不肯告訴他原因。
薄禦擰眉,急躁地威脅道:“你若不說,我便抓了方才的人來問話。”
怕他真這麼做,雲櫻趕緊出聲製止:“別!跟他們沒關係,我不過是……”
“不過是什麼?”
“不過是想到...往後阿禦喜歡上了別人,我……”
話未說完,被他一道短促的輕笑打斷,高大身影籠下來,將她牢牢圈住。
“你是不信我,還是不信你自己?”
她抬頭,眸子水光瀲灩,倒映著他略略慍怒的麵容。
“其實…我對你,早有好感。”
不明白她為何會突然提到這個,薄禦微微一怔。
旋即又聽得她繼續道:“第一次心動,是你送我回曹府的那晚,你跟我說,你的名字是禦......”
那一夜的月華仿佛傾瀉進了心裏,他逆光凝眸的畫麵,隔了悠遠歲月,也不曾褪色。
當時不明白的心情,經過時光和分別的洗禮,終於清晰地浮現。
隻是......
“後來知道你是臻王府的世子,我便開始刻意疏遠你。知道為什麼嗎?”
他略略沉吟,想到方才和南衍的一番對話——
“先前便叫你查過,世子妃為何會與沈炎有所交集,如今需你再多查幾個人。”
“主子,屬下早已查清。”
“為何不報?”
“屬下覺得...還是由世子妃親自與您坦白較好。”
難不成…她的疏遠,另有隱情?
雲櫻並未等他回答,便繼續吐露:“若你隻是個漂泊劍客或是小侍衛,麵對你的好意,我絕不會急急避開。隻可惜你是親王世子,所以我……”
“覺得高攀了?”他擰眉道出這一猜測。
“高攀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她咬著唇掙紮片刻,還是把後麵的話說了出來,“我無法接受與他人共侍一夫,我的夫君,隻能屬於我一個人,而你身為親王世子,必定無法實現。”
原來是在顧慮這個......
薄禦懸著的心放下,好笑地扣了她的後頸,把她帶到眼底,微微俯身,額頭抵上去。
他就貼著她的唇說話,聲音又低又輕,帶了無奈的歎息:“別的人也許如此,可於我而言,有你足夠。”
他本就不把婚事放在心上,遇到她之前,覺得那不過是鞏固權勢的工具,娶誰都一樣。
可遇見她,便不同了。
從來沒有誰讓他如此上心地對她好,也從來沒有誰值得他舍了命去擋刀,更沒有誰的死會讓他備受打擊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