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來了?”見了侯七,吳掌櫃有點不悅,甕聲甕氣地道。『言*情*首*發
“他旁人能來我就不能來?哎喲,老兄,你咋了,吃槍藥了!”侯七並不生氣,解嘲地聳聳肩,嘿嘿幹笑兩聲:“我知道,鳳翔那崽娃子到你這兒來了。”
吳掌櫃沒有言語。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不是那崽娃子在你麵前叨叨了些什麼?”
“那倒沒有,我隻是覺得有些虧心。”
“虧心不虧心看你咋想呢。再說,這世上沒虧心的有幾個?”
“唉,有損陰德啊!”
“我才不信那一套呢!不是有人還這樣說嘛:多行善,愛遭難;常作惡,反紅火。遠的不說,近的你看前朝的‘老佛爺’做了多少瞎瞎事,人家還不是風風光光一輩子?算了,不說這些了,你現在咋想的?”
“我正在這兒為難呢,不行,咱歇手……”
沒等吳掌櫃說完,侯七就打斷他的話:“想歇手——晚了!實說,我是怕你變卦才來的。明白不,那天你到鳳翔家一去就沒有退路。要不,明天我就敲著鑼滿街嚷去,就說鳳翔家的那筆欠款是空的,是昧心的。我一個賬房先生倒好說,臉一抹,脖子一縮,窩到我那山旮旯拐角不出來。你就不行了,有頭有臉的,三房太太,一大幫兒女……你那名聲一掃,看你咋有臉在街麵混,在商道上看誰還敢再跟你打交道!怕隻怕,你把腦袋縮到褲襠裏也有人指戳你的脊梁骨呢!”
侯七雖然說的是瞎話,鬼話,但委實又是真話。人,有時邁出錯誤的一步,猶如在懸崖邊邁出可怕的一步,想收回腳往往已是不可能的了。
鳳翔回家後心裏還是木呆呆的。他院前屋後轉了一圈,又到牲口圈看了看,沒有見到侯七,問一個小夥計道:“侯大呢?”
“下棋去了。晌午,我就聽見他吵吵要到舊堡子下棋呢。”
鳳翔沒有再言語,他先到上房見了母親,又回到自己屋裏,一頭倒在炕上。他又想起了和吳掌櫃的交談,他思謀,自己這趟奔波幾乎注定是徒勞的。冥冥之中,他又希冀老天開恩,能夠出現一個奇跡。然而不管如何,所有的一切必將自己去麵對去承擔。
日子又過去了幾天。
這天,鳳翔安排劉大又拿起鞭杆子,先讓大車動起來,又把地裏、生意上的事打理一番。令他欣慰的是,盡管父親猝然離世,幾筆他們娘倆並不清楚的款子還是被人如數歸還了。看來,正直善良的人也不少啊。靜下心來,他忽然想到了城裏鶴齡堂捎來的口信。他決定,再不能拖了,明天無論如何得到省城裏去了。
口信是胡雯娜讓人捎的,說讓他趕緊回城裏去找她,有要事。鳳翔本想抽空先進城看看,沒想到,出了債務的事,緊接著又加上玉蓮的事,弄得他焦頭爛額,也就顧不上胡雯娜那頭了。
第二天一大早,鳳翔告別母親,在官道等了好久,才等到一輛捎腳的單套皮**車,直到下午才到省城。下了車,他先急急火火就近吃了碗紅肉煮饃,然後直奔鶴齡堂。一進店堂,就有夥計告訴他,前一向,姓胡的小姐來找過他兩次。鳳翔一聽,更著急了。看來自己忙昏了頭,還以為胡雯娜找他沒什麼急事。這麼一想,他坐不住了,當下,雇了輛洋車就直奔胡雯娜家。
到了胡雯娜家門口,他正要朝裏進,被門房攔住了。鳳翔說明來意,門房道:“小姐不在家。”
“她捎話讓我來的,你讓我進去等等。”鳳翔說著就要朝裏走。
“不行,不行,”門房急忙從屋裏出來,推著他向外走,“你進去也等不到小姐,小姐晚上不回來,她到長寧宮去了。”
長寧宮,這可是一個聲名遠播的地方,號稱委員長行宮,委員長的公子在那裏舉辦過婚禮呢。
眼看著進去無望,鳳翔隻好怏怏而歸。拐過巷口,正踟躕間,他一眼看見胡雯娜家的傭人劉媽,忙迎上前去打問。
見是鳳翔,劉媽有點吃驚,小聲道:“你怎麼來啦?”
鳳翔以前在胡雯娜家見過劉媽,劉媽也可能揣摩出了他和胡雯娜的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