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峽區商潮。
戰國秦漢是商業大發展時期,在我國古代商業發展史上堪稱一個黃金階段。《史記·貨殖列傳》引用諺語“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說明了漢代人求富趨利的普遍心理,《漢書·貨殖列傳》引用諺語。“以貧求富,農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繡文不如倚市門。”更直接地說明了商業是漢世致富的一條捷徑。巴蜀地區特別是蜀地,秦漢以來經濟迅速發展,成為全國發達的經濟區域,發達的經濟促進了商業的繁榮。漢代成都一直是四川地區的商業中心。左思《蜀都賦》對成都繁華的商業進行了描繪。
亞以少城,接乎其西。市廛所會,萬商之淵。列隧百重,羅肆巨千。賄貨山積,纖麗星繁。都人士女,袨服靚粧。賈貿鬻,舛錯縱橫。異物崛詭,奇於八方。布有橦華,麵有桄榔。邛杖傳節於大夏之邑,蒟醬流味於番禺之鄉……
成都商業發達主要有三個原因,一是物產豐富,經濟發達,促進了貿易交換;二是中原政權對巴蜀地區的商業實行相對寬鬆的政策;三是蜀商的獨特作用。西漢成都多大商人,《史記·貨殖列傳》共記載了12位貨殖高手,前兩位均為蜀商,“秦破趙,遷卓氏……致之臨邛,大喜,即鐵山鼓鑄,運籌策,傾滇蜀之民,富至僮千人,田池射獵之樂,擬於人君”。“程鄭,山東遷虜也,亦冶鑄,賈椎髻之民,富埒卓氏,俱居臨邛”。至成、哀間,程、卓既衰,“成都羅裒訾至巨萬。初,裒賈京師,隨身數十百萬……令往來巴、蜀,數年間致千餘萬……擅鹽井之利,期年所得自倍,遂殖其貨”。整個西漢,蜀商不絕於史書。蜀商的興起和其個人的能力也有很大關係,蜀商遍布全國各地。《史記·西南夷列傳》。
南越食蒙蜀枸醬,蒙問所從來,曰。“道西北牂柯,牂柯江廣數裏,出番禺城下。”蒙歸至長安,問蜀賈人,賈人曰。“獨蜀出枸醬,多持竊出市夜郎……”
此則材料至少說明四個問題,一是蜀商善於開辟新的途徑,二是蜀商足跡已至廣州,三是長安有大批蜀商,所以唐蒙回長安後很容易就找到蜀商並打聽到去廣州的途徑,四是蜀商經常冒險“竊出”走私商品,司馬遷甚至把巴蜀殷富的原因歸為其“民或竊出商賈,取其筰馬、僰僮、髦牛”。各地出土的蜀物也能證明蜀商的活動範圍相當大,平壤附近出土的蜀郡和廣漢郡的漆器,徐州漢墓出土的蜀郡鋼劍,敦煌、居延出土的漢簡記載了蜀物,等等。蜀商還把商業擴展至域外,《史記·大宛列傳》。“(張騫)在大夏時,見邛竹杖、蜀布。問曰。‘安得此?’大夏國人曰。‘吾賈人往市之身毒。身毒在大夏東南可數千裏。”總之,蜀商推動了巴蜀地區商業經濟的繁榮,在四川商業貿易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已經有學者注意到這個集團的作用。
峽江地區處於四川盆地東向的最重要的交通孔道,發達的蜀地商業必然對峽江地區交通運輸、商貿有重要影響。精明的蜀商定會充分利用峽江水運通道,將巴蜀地區產品通過峽江運往其他地區,或者將其他地區產品運進四川盆地、西南地區。杜甫“蜀麻吳鹽自古通,萬解之舟行若風”之詩句形象的表達出這種商業現象。其中一部分商品流散到峽江地區,促進了峽江地區物質麵貌的複雜化。
在成都平原商業貿易的帶動下,峽江地區憑借鹽業資源、交通優勢進一步促進本地的商業繁榮。
峽江地區多山,農業始終未發展起來,直到秦漢時期,漁獵還占有相當重要的地位。也正由於農業經濟的不發達,傳統的重農抑商政策在此處很難推行,減少了商業發展的桎梏,峽江居民充分利用交通資源發展商業,形成了經商傳統。漢晉時期關於峽江地區商業資料比較少,至唐宋時期此地商業貿易非常發達,峽江商船來往不斷,大批商人彙聚三峽,經商風氣濃厚,杜甫對這種風氣進行了生動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