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拍拍李娜的肩膀,搖搖頭,“有些事,沒必要深究。我們現在更應該關注的是怎麼活下去。”
左知行從江問源手中拿過羊皮紙,“那我們明的主要任務,就放在尋找摩那裏加村民合夥謀害死貴族姐的證據。一旦查實,摩那裏加爆發的牙齒怪病,就很可能是貴族姐對摩那裏加的複仇。”
“太慢了。”江問源冷冷地冒出一句話。
左知行愣了愣,“什麼?”
江問源的視線依舊停留在那兩枚軟戒上,他隻要一想到陳眠留給他的鉑金戒指被奪走,心裏就冒出一股邪火,他轉過頭,目光在其他三人身上掃過,“我是等到明再去找證據就太晚了。我有個辦法,可以盡快證實我的猜測。李娜,左知行,你們今晚就留在這裏別走了。”
白梅湊過來,“什麼辦法?”
江問源把自己想到的辦法告訴他們。
對此,沒什麼見識的李娜真心誇道:“陳哥真厲害,能想出這麼牛逼的方法!”
左·經曆過風風雨雨的遊戲大佬·知行:“……”
白梅深深捂臉,“這是哪門子的騷操作??!!”
江問源冷淡地道:“你們就幹不幹吧。”
其餘三人互相看看對方,“當然是幹!”
當晚,深夜,無風,下弦月。
四個人影從旅館二樓走下來,他們放輕動作,從一樓廚房的後門拐出旅館,朝旅館老板的家走去。這四人正是江問源幾人。
四人按照商量好的計劃,分散到不同的位置,包圍旅館老板的家。
江問源站在旅館老板家門口,一下又一下,沉重而緩慢地敲在門上。
旅館老板的睡眠質量非常差,他一下就被敲門聲驚醒,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企圖裝睡蒙混過去,根本不敢去開門。
然而屋外的四人並不打算放過他,江問源停下敲門的動作後,在廚房蹲守的左知行立刻行動起來,他把一顆石頭砸破廚房的窗戶,石頭掉進廚房,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來。
旅館老板的神經更加衰弱了,外麵的東西怎麼會突然從門口瞬移到廚房,廚房被砸進一顆又一顆的石頭,這些石頭像重錘般重重地砸在他的心上。
左知行砸完石頭,走到李娜身邊,幫她扶穩爬梯。李娜爬上爬梯,把事先錄好的手機錄音對準煙囪,“我把特效藥送給你們,還把預防痢疾的方法教會你們,你們為什麼要殺了我?為什麼要殺了我?為什麼殺了我!為什麼!殺了我!!”
經過精心剪輯的哭聲非常滲人,順著起居室的壁爐傳到旅館老板耳中,他用被子蒙住頭,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李娜對在臥室窗口旁邊等候的白梅招招手,關掉手機錄音。
啪!裹著一身白布的白梅閃到臥室窗外,雙手十指張開,拍在玻璃窗上,她的指甲順著窗葉下滑,發出刺耳的刮蹭聲,“為什麼殺了我?”
旅館老板終於被一連串無縫銜接的動靜嚇破膽,他縮在床腳,看著窗外的白影抱頭痛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是摩那裏加對不起您!可我當時隻是一個五歲的孩子,我什麼都不懂,我沒吃你的肉,也沒有使用……”
白梅拉開窗戶,四個人已經集合過來,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旅館老板身上。江問源冷酷地看著他,“你是不是該向我們坦白,摩那裏加在三十五年前到底發生過的事情,吃肉又是怎麼回事?”
旅館老板臉上糊滿眼淚和鼻涕,五官扭曲,他被抓到現行,根本沒有反駁的機會。也許是內心滿是罪惡的秘密被揭穿,旅館老板反而漸漸平靜下來,“你們進來吧。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們的。”
江問源居然敢在真有鬼的世界扮鬼嚇NP,竟然還成功了。
其餘三人的心情非常複雜。
“那你去給我們開——”李娜門字都沒來得及,隻見江問源單手撐在窗台上,翻身越進旅館老板的臥室,連繞個路走門的功夫都不願意等。左知行第二個進屋,在他和江問源的幫助下,白梅和李娜也順利從窗戶翻進旅館老板的臥室。
在四人進屋的功夫,旅館老板把臉擦幹淨,簡單地整理好儀容。
旅館老板點燃臥室的燭台,五人圍著桌子坐下,等待著旅館老板的自白。
旅館老板名叫雷歐,在196年,他還沒有滿五歲。
那位好心的貴族姐來到摩那裏加時,雷歐已經染病六日,那時他每都在拉肚子,整個人瘦得都脫形了。那年田地全敗在洪災中,家裏的糧食所剩無幾,雷歐每隻能吃幾口冷透的麥粥,可能在病死之前,他會先被餓死。
貴族姐的特效藥治好了許多人,雷歐也是其中一個。對雷歐來,貴族姐就像是使。在疫病得到控製之後,貴族姐便提出要離開摩那裏加,她還要繼續去下一個受災的地方看看。當貴族姐被熱情的大人們挽留下來多住一晚,的雷歐偷偷地開心了許久。雷歐想都不敢想,後麵會發生如此殘酷的事……
當年的老村長集合全村的力量,為貴族姐以及她的護衛們設下宴席。以摩那裏加當時的情況,準備的宴席非常簡陋,但貴族姐並沒有嫌棄,帶著護衛們一起參加宴席。
貴族姐萬萬沒有想到,村長會在她和護衛們的酒裏下迷藥。護衛隊長接觸過迷藥,可是當他發現不對時,一切都已經晚了。護衛隊長戰鬥力極強,他殺掉幾個村民,但他單槍匹馬,哪能敵得過內心已經變成魔鬼的村民。
那場宴席嚴禁孩子出席,可是雷歐非常想見到貴族姐,父母的威信也在他們不願意給他吃飽的時候蕩然無存,雷歐違背了大人的禁令,偷偷來到酒宴現場,他躲在角落,想著找個機會和貴族姐獨處,話。他親眼目睹村裏的大人們像切瓜一樣把護衛們的腦袋砍下來,最後隻剩下貴族姐一人。
村民們留貴族姐一命,並不是因為貴族姐救過他們,他們想要的是貴族姐的鑰匙。貴族姐的車裏,有一個裝滿寶石和金幣的寶箱,寶箱的鑰匙分成兩半,一半貴族姐隨身攜帶,另一半被藏了起來。
貴族姐被繩子捆綁住,被一盆冰水澆醒,她看著噩夢般的場麵,像魔鬼一樣的村民,出雷歐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話。她:我向地獄發誓,今日我所遭受的一切,我會百倍千倍奉還給摩那裏加!
完這句話,貴族姐不再開口,無論村民們如何折磨她,都沒辦法讓她再吐出一個字。渾身浴血的貴族姐,竟讓折磨她的人無端產生恐懼。
最終,貴族姐的身體撐不住村民們的折磨,睜著雙眼無聲地死去。村民們懼怕貴族姐的詛咒,他們對貴族姐做出了極為殘忍的事。他們敲掉貴族姐的牙齒,拔掉她的舌頭,讓她無法用語言與地獄的魔鬼進行交易;他們打斷貴族姐的每一根手指,讓她無法用手寫出她的冤屈。
摩那裏加並不全是喪盡良的人,那些謀害貴族姐的村民為了把全村綁上船,他們暴力破壞貴族姐的寶箱,除去一部分損毀的寶石,他們把大部分財寶平分給全村。分贓還不夠,他們喪心病狂地把貴族姐的肉削下來,煮成肉湯給全村人分食。
如此一來,摩那裏加全村上下,都是共犯。
雷歐躲過了貴族姐的肉湯,盡最大的努力躲過分到他們戶上的財寶,可他怎麼也躲不過用貴族姐的錢建起來的水磨房和風車。水磨房和風車帶動農事,生產出來的糧食進入摩那裏加每一個村民的口中。
把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吐出來,雷歐神色疲憊,仿佛一瞬間老了好幾歲,“我經常會有一種感覺,摩那裏加就像一個巨大的怪物,紮根在貴族姐身上,把她的血肉吸食殆盡。可能就是因為這種罪惡感,我無法將外麵的姑娘帶到摩那裏加,也無法與摩那裏加的女孩談戀愛,直到現在都沒能成婚。”
雷歐雙手十指交握,垂頭貼在手上,做出禱告的姿勢,“我獨立之後,就一直努力積累財產,也努力把村民賣掉的寶石找回來。我當年無法為貴族姐做任何事情,現在我有能力了,至少要把她丟失的財寶奉還給她。我沒想到,我還沒能贖罪,摩那裏加就爆發了無解的怪病。這一定是貴族姐對摩那裏加的詛咒……”
四人離開雷歐家的時候,江問源問了他一個問題,“雷歐,你一直用貴族姐來稱呼她,她的名字究竟是什麼?”
雷歐沉默許久,才道:“摩那裏加犯下如此深重的罪惡,我沒有資格出她的名字。你們可以去問索菲亞,她供奉著貴族姐的靈牌。”
四人回到旅館二樓的房間。
李娜從雷歐到一半的時候就開始默默抹眼淚,現在好不容易才止住哭,她聲音沙啞得厲害,“貴族姐好可憐,雷歐也好可憐。”
白梅倒是沒哭,但情緒也有些低落,“唉,都是可憐人。”
江問源和左知行默默對視,女人,果然是感性的代名詞,好騙得很。
江問源不得不提醒她們,“雷歐的話聽聽就算了,不要全信。”
“我們扮鬼嚇唬雷歐的時候,他受到極大的驚嚇,如果不是心裏有鬼,能被嚇成那樣麼。”左知行也跟著潑涼水,“而且聽他的故事,通篇下來一直非常巧妙地為自己開脫,如果他真的對貴族姐感到愧疚,一定不會是這種敘事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