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怪看著那根黑乎乎的不知為何物的東西,感歎著:“好粗…”
“嗬嗬。”西瓜笑得不自然。
“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奶怪用細腿蹭蹭蘋果,滑滑的,他抬起頭認真地問:“能吃麼?”
西瓜笑著說:“恐怕不能。”
“噢…”
“因為你吃不了它,而且…”
突然蘋果樹一陣搖晃,他們趕緊撲著翅膀飛起來。
許多隻樣子差不多的大型生物,爬上樹,把蘋果摘下來,放在竹筐裏,帶走了。
“他們好da…”奶怪說。
“他們是人類。”西瓜說。
“人類?”奶怪顯然不是很明白。
人類…好大的蟲呀~他想。
然後他扇扇翅膀,飛向了人類。
西瓜也扇扇翅膀,跟上了奶怪。
天漸漸暗下來,人類的房子裏卻是明亮如晝。
房子的正中央,一個大大的桌子,兩個人坐在一起,談論著什麼。
“今年的蟲子真多,你看。”一個男人邊說邊拿起兩個被蟲蛀了的蘋果。
“這樣下去不行,我說了得噴藥吧~”一個女人說。
“可政府說了不讓噴啊…”男人有些無奈。
“你鳥他們幹嗎!”女人有些憤怒。
“也是,那麼明年…”
話音未落,“啪”的一聲,女人好象打了什麼東西。
“怎麼了?”男人問。
女人拍拍手說:“沒什麼,一隻蚊子。”
一隻蚊子?!
西瓜的腦子突然一片空白,然後他想起剛才,一隻叫奶怪的蚊子嘻嘻地笑著對他說:“西瓜~我去吃蘋果啦~”
…
那是他的遺言嗎?!
西瓜開始瘋了似的尋找。
他不相信,他絕對不相信,剛才還和自己有說有笑的那麼一隻鳥蚊子,現在很可能已經四分五裂一命嗚呼了。-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鳥蚊子…你忘了…我們還沒有去北極的…
關了燈的房子裏,伸手不見蚊子,終於有了夜的氣息。
西瓜一圈一圈地飛著——至少要讓他看見屍體。
翅膀不停地扇動失望,身體的溫度在冰涼的空氣中顯得灼熱而極富生命力,然而四周死了一般的絕望,在黑暗中散著微弱的光,他漸漸無力。
卻在一瞬間失了焦急的表情,當他看到一地殘損的,屬於同類的肢體。
短小的細腿,落下的碎了的明顯發育不良的一翼。
西瓜突然又沒了失望。
他想,他死了。
他拾起屬於奶怪的身體的那些東西,慢慢飛起來——他並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我一定帶你去北極。
這是西瓜離開這兒之前最後一點意識。
在黑暗的房子裏那個木頭桌腳旁,落寞著一隻小蚊子的歎息。
“西瓜…”他說,“你在哪兒呢…”
這不是一個清晨,隻是一個亮了的夜。
西瓜漸漸累了,他漫無目的。
他靠在一棵樹幹上,看著那些殘骸。
蚊生自古誰無死?他想。
樹下,亂糟糟的樹葉,亂糟糟的,蟲的屍體。
西瓜看著他們。
奶怪連個全屍都沒有…他有些小小的遺憾。
突然他覺得,一定要找到奶怪的其他部分。
留個全屍。
於是,他飛回了那個惡心的房子。
還是昨天那兩個人,他們在吃早餐。
惡心的人,惡心的食物,惡心的聲音。
西瓜小心翼翼地避開他們視線有可能及的任何地方,開始尋找奶怪的屍體。
當他看見桌腳那個小小的,殘缺的,蜷縮著的身體,幾乎眩暈。
他衝也似的飛到那兒。
“奶怪…”他看見他的屍體,卻覺得那樣鮮活。
“奶怪,我們去北極。”
說著他抱起那個身體。
然後他聽見一聲小小的呻[yín]。
很小。
小得幾乎蚊子都聽不見了。
“奶怪!!!”
這恐怕是西瓜這輩子最瘋狂的聲音。
“你還活著嗎?奶怪!”
“嗯…”像是一聲歎息,又像是一個欣喜的回應。
西瓜抱緊了奶怪,他對他說:“我愛你,鳥蚊子。”
夜風涼如水,已經抱著奶怪飛了一天的西瓜疲憊卻精神。
“奶怪。”
“嗯?”
“你累麼?”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