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薇眼睛一瞥,看到了那根竹杖,驚道:“你的腿又不好了嗎?!”
黎啟臣尷尬一笑,道:“也沒什麼,這裏濕氣重些,自然會有點隱隱作痛。”
晏薇道:“你少騙人!隱隱作痛你會拄杖嗎?”說著拉過黎啟臣的腿驗看,一看之下,幾乎落淚,“怎麼弄成這樣?這大半年的心血全都白費了,這樣下去,這條腿便殘了,你還說沒什麼?!”
晏薇說罷,站起身來,一拉頭頂垂下的一匹彩綾,隻見那綾的上端結成一朵鬥大的綾花,懸在屋頂正中,花心連著十數條細繩,沿著屋頂延伸到四麵八方,直到飛簷之外。一拉之下,屋外簷上垂吊的十幾隻風鈴一起作響,聲音竟然有高低之別,混合在一起,宛若仙樂,比之剛才晏薇隨手彈奏的瑟聲不知高明多少。
黎啟臣不禁暗暗咋舌,自己負責內廷關防,對於機關消息也略有了解,但此處的各種機關消息,卻都是自己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鈴聲甫歇,坎兌公子已然施施然走了進來,笑吟吟地捧出一方縑帛,雙手遞給晏薇道:“這是令尊之物,我已抄錄完畢,原物奉還。”又轉頭對黎啟臣道,“三位遠來是客,之前多有得罪,一飯一宿算是賠罪,請務必賞光留下,明日一早,便送三位出穀。”
晏薇板著臉道:“若我們想多盤桓些時日呢?”
坎兌公子笑道:“那自然求之不得。”
晏薇一指黎啟臣道:“我這裏有病人,還要麻煩你幫著備辦些藥材,可以嗎?”
坎兌公子道:“藥材我這裏都是現成的,隨我來。”說罷一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似要讓晏薇把手搭在他手臂上,晏薇並未理會,他隻是笑笑便轉身引路,也不以為意。
兩人走到東側一個大櫃前站定,隻見坎兌公子在櫃門旁一處幾何紋雕花上扳了一下,櫃門便向內打開了,內中竟是一段台階。
拾級而上,果然上麵是個低矮的閣樓,左邊和正中全部是高大的藥櫃,右邊卻陳列著一卷卷竹簡,看架子上的銘牌,竟然都是醫書。
晏薇聞到熟悉的藥香,見到這麼多醫書,不禁又驚又喜,道:“這些藥,我可以隨意取用嗎?還有這些……”她用手一指那些醫書,“可以借給我看看嗎?”
坎兌公子一笑點頭:“這個自然,請隨意。”
晏薇覺得有點愧疚,低聲道:“你的病,不是我不肯醫治,我實在是沒有把握。”
坎兌公子歎道:“我知道……生死有命,不可強求。”說罷轉身出去了,他手裏持著燭,留給晏薇一個巨大的背影,顯得分外寥落。
日影已斜,黎啟臣藥浴已罷,晏薇正為他針砭。
那坎兌公子坐在一旁,饒有興味地看著,突然開口問道:“那份縑帛,你看懂了幾成?”
晏薇雙手忙碌,頭也不抬地回答道:“那幾日在馬車上,很是氣悶,一直反複地研究這個,也隻看懂了七八成。”
坎兌公子道:“上麵寫的需用的那些材料藥物,我三五日間就可以備辦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