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麟趾春深,玉堂厥淺(3 / 3)

那年長仆從依言摸了一下坎兌公子的脈搏,似乎不得要領,又把手指放在坎兌公子的鼻端試了試,翻了翻坎兌公子的眼皮,這才放下心來。

晏薇輕聲道:“把被子給他蓋上吧,注意保暖。”這次不等那年長仆從吩咐,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拿過被子,把坎兌公子蓋了個嚴實。

其他仆從都退出去了,唯有那年長仆從跪坐在床邊,垂著頭,似乎是要看護著坎兌公子,等待他醒來。

有他在此,三人也就默默無話。

浴足的水漸漸冷了,黎啟臣自己把腿擦幹。按照往日的程序,接下來晏薇該給黎啟臣做針砭治療了。但此時晏薇卻隻盯著那三塊用過的砭石細看,並未理會黎啟臣。

童率也湊過去看,隻見那三塊砭石微微發暗,並無特別之處。因為沾過水和油,又沾過汗水,這也是正常的,往日給黎啟臣治療之後的砭石,也是如此。

晏薇瞥了一眼童率,也不搭話,把那三塊砭石收好,換了一塊砭石,放在燈上炙燒了許久,取出一罐熬好的藥汁,浸了一下,便向黎啟臣腿上的穴道刺了下去。

想必是因為砭石極熱,又或是點穴的勁道到達病灶,黎啟臣忍不住呻吟出聲。

晏薇笑道:“痛則不通,通則不痛。什麼時候你不覺得痛了,這病才算好了。”嘴上說著,手裏不停,快速連點,在黎啟臣的傷腿上留下一串針砭的紅痕。

那年長仆從也抬起頭來,看得呆了。

果然,過了一個時辰,坎兌公子便醒轉了,似乎身上已經全無痛楚,又恢複了平素瀟灑自如的樣子,沉聲對那仆從吩咐道:“還不快給我更衣。”

那仆從取過熱水,用布巾沾水細細為坎兌公子擦拭身體,又取過幹淨衣服來換上,自始至終,坎兌公子都伸張著兩臂,任他由服侍,抿著嘴不發一言。

待衣服穿好,那仆從又為坎兌公子整理頭冠發髻、正好玉墜……隻一打眼,晏薇便覺得那玉墜好生熟悉。

待那仆從退出,坎兌公子又整了整衣冠,略略躬身道:“讓三位見笑了。”

晏薇蹙眉問道:“這就是你寒疾發作時的情況嗎?”

坎兌公子點點頭。

“多久一次?”晏薇問。

“不一定,長則兩三個月,短則半個月。”坎兌公子回答。

晏薇又取出那三塊砭石,和剛剛給黎啟臣用過的那塊並排放在一起,道:“八成是毒,不是病。”

說著把砭石遞過去,示意坎兌公子自己聞。

坎兌公子把砭石湊近鼻端,分別聞了聞,困惑地搖了搖頭。

童率搶過去細細嗅了一遍,道:“這三塊有些古怪的腥氣。”

晏薇點頭道:“正是。”

坎兌公子點點頭,似乎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並不震驚,開口問道:“若是寒毒,你父親的方法是否可醫?”

晏薇道:“病即是毒,毒即是病,不管病源如何,藥理是相通的。”

坎兌公子一笑:“那就好,總算是有些希望……”

晏薇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終於沒開口。過了片刻,又輕鬆地笑道:“你頸上的玉,可否借我一觀?”

坎兌公子舉掌輕撫脖頸,似有點緊張,問道:“你要做什麼?”

晏薇一笑,伸手從自己頸中解下那枚“雙龍化魚墜”,托在掌心,道:“我隻覺得和它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