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童率現在怎樣了。他會什麼時候動身去薑國呢……”黎啟臣像是對晏薇說,又像是自語。
“去劍廬那裏問問就知道了,他總不至於不見你吧。”晏薇答道。
黎啟臣沉默良久,囁嚅道:“你替我去見見他可好?”
“我去說什麼呢?”晏薇問。
“說什麼呢……”黎啟臣也沉默了,自從上次吵過之後就再沒見麵,似乎說什麼都不好。
突然,門外風風火火闖進一個兵卒,對晏薇道:“童率受傷了,你們快過去看看!”
晏薇一驚而起,急忙收拾療傷應用之物。
黎啟臣也倏地站起身,問道:“他在哪裏?傷勢如何?”
那兵卒回道:“在劍廬,胸口中劍,傷勢不輕……”
黎啟臣聽後臉色一變,一把拉起晏薇,狂奔出門。
黎啟臣的手臂托著晏薇的腋下,運起輕功,一路狂奔。晏薇隻覺得如騰雲駕霧一般,片刻便到了劍廬。
隻見童率躺在席上,上身裸露,胸口一道傷,雖已經塗了藥,但依然汩汩地流著血,傷口的位置,竟和那日田廉的傷口仿佛。
晏薇忙過去用砭石點穴止血,又拿出化玉膏塗抹,轉身又開方子差人取藥煎藥。
黎啟臣隻跪坐在席邊,執著童率的手,幾乎落淚。
那童率傷勢雖重,但神誌清醒,對黎啟臣笑道:“小傷而已,不必這樣,倒像是我要死了似的……”他一說話,傷口又滲出血來,浸濕了晏薇剛剛裹好的繃帶。
“你不許出聲!”晏薇低聲嗬斥道。
童率一吐舌頭,對黎啟臣擠擠眼。
晏薇見童率血已止住,脈象平和,神情稍定,回頭對黎啟臣說道:“傷口不深,不妨事的。”話一出口,才發現黎啟臣竟然是一路赤著腳跑過來的,濕漉漉的腿腳上沾滿了泥塵碎石,還有一些浴足的藥渣。
晏薇急道:“你這樣不行!若受了寒便前功盡棄了,快拿熱水來!”
黎啟臣囁嚅道:“我沒事……”自己也覺得尷尬,輕聲補了一句,“這樣太失禮了……”也不知是說這樣赤足跑來失禮,還是說在此時此刻藥浴失禮。
晏薇這才注意到悅安君和杜榮都在,隻對他們微笑點頭,又轉頭對黎啟臣道:“治病救命,有什麼失禮的?帝王將相,誰不曾病過?病中誰又能像平常一樣,顧忌什麼禮法?”
悅安君接口道:“是啊,禮法須得人來施行,因此人高於禮法。所謂克己複禮,隻是克製自己的心欲,而不是克製自己的病痛。”
黎啟臣點點頭,問悅安君道:“這是怎麼回事?誰傷了他?”
悅安君尚未答話,隻見杜榮的眼光瞟向牆角。
黎啟臣順著杜榮的視線看過去,那怔怔地站在牆角、麵無表情的人,正是穆別。
“是你傷了他?為什麼?!”黎啟臣怒視著穆別。
穆別白眼一翻,將臉別過去,不正視黎啟臣。
黎啟臣回頭看著悅安君:“難道是事機不密?誰泄露給他了?”晏薇心中也是這麼想的,隻怕是穆別從哪裏聽說童率要去刺殺穆玄石,掛心自己的父親,先跑來刺殺童率。
悅安君搖了搖頭:“不是這樣,是他與童率比劍。他輸了,又不服氣,便趁童率不備,回手刺了一劍。”
黎啟臣怒道:“你父親不懂得教導你,我來替他教你如何做人!”說罷一躍而起,拔劍在手,衝了過去。隻見劍光縱橫如狂風驟雨,令人眼花繚亂。
這一切如電光石火,眾人猝不及防,都驚在了當地,竟無人能上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