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蘭上台領獎,卻沒有接過孫小漫手裏的獎品,而是接過主持人手裏的話筒,微微沉默了下抬頭目光直直地落在台下的淮安身上,淡淡笑了笑,說:“很久之前就聽說董事長的鋼琴彈奏的很好,不知道今天有沒有幸能聽董事長彈奏一曲?”
話落眾人皆是嘩然,安靜的大廳內瞬間響起了小聲的討論聲。
王蘭這是在幹嘛?不想幹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挑釁董事長的權威,竟然要求董事長為她表演!她的臉到底是有多大?她怎麼不去上天!這是許多人的心聲。
當然,也有那種好事的起哄的,默默不語但心裏卻很讚同王蘭的話,為王蘭點讚,因為王蘭說出了他們不敢說的話。
台上主持人和孫小漫完全就沒想到王蘭會突然來這麼一出,於是都愣了好久,還是孫小漫反應過來想從王蘭手裏接過話筒讓王蘭趕緊下去,沒想到王蘭卻躲開了。
孫小漫臉色頓時就是一黑,湊近王蘭,她壓低聲音威脅道:“王蘭,你注意場合,這不是你可以瞎鬧的地方。”
王蘭無視了孫小漫的話,而是死死的看著淮安,笑了笑才說:“怎麼,董事長不會是不敢吧?”
淮安敢嗎?她確實有些膽卻,她已經好久沒碰過鋼琴了。右手漸漸恢複,她無數次走到鋼琴前麵卻不知道該怎麼下手,說來有些可笑,她嘴上和黃弈聊起鋼琴聊起她的夢想時一套一套的,但她竟然膽小到不敢碰最愛的鋼琴。
大廳裏徹底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王蘭和淮安之間轉動著,淮安哪怕喝到有些微醉也能感覺到他們看著她時的懷疑,像是在問:你真的會彈鋼琴嗎?
她的身上慢慢湧出一股力氣,胸口火辣辣的難受,她想說她可以,她能做到,但她的腳步卻死死的粘在地上,一步都動不了。
像是看出了淮安的遲疑,王蘭勾起嘴角笑了起來。此時她的大腦其實很亂,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明明她知道她不該這麼做,在林海生還沒有對她產生好感時就得罪淮安這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
但她真的已經忍不住了,經曆過之後十年時間的王蘭早就不是十年前那個初出大學門,走一步看百步處處小心謹慎的王蘭了,她的所有理智,皆因著她的死亡而土崩瓦解。
她始終無法接受自己被林海生殺死的事實,她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他偏偏就不愛她!愛淮安這個一無是處的女人?明明她才是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她那麼愛他,十年!整整十年的時間,她壓抑了十年忍了十年換來的不過是一死,那她為什麼還要再忍下去。
她不忍了,也不想繼續忍了,因為五個月之後,她有一個絕佳的好機會,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除掉淮安,隻要淮安一死,她就可以用一輩子,來得到林海生。
是的,隻要淮安死了,隻要淮安死了,所有的一切不愉快就都會消失了。
當然,哪怕現在她無法除去淮安她都不想讓淮安舒坦的過日子,憑什麼她過的痛苦淮安就可以幸福,這不公平。
低著頭,她遺憾的歎了口氣,“既然董事長不敢,那就……”
“誰說我不敢!”淮安猛地站了起來,大聲回道,然後在王蘭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微笑著一步步向著台上走去,哪怕中間她差點摔了一跤都沒能改變她臉上的笑容,那種自信的,充滿活力的微笑,對於淮安來說,久違的感覺。
“噠、噠、噠。”高跟鞋踩在地板磚上的聲音在安靜的大廳裏尤為明顯,而駕馭著它的主人,抬頭挺胸,目光堅定的直視前方,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而看在不遠處剛剛走進大廳的男人眼裏,她美的如夢如畫。
閉上眼睛,男人幻想著,清晨,白朦朦的雨霧中,一個身材小巧玲瓏,皮膚白嫩細膩,身著乳白色淡菊刺繡旗袍的江南女子,舉著色彩淡雅的花傘悠然自得的走在綠樹叢蔭的街道上。她沉著淡定的微笑,不緊不慢的小碎步,給人一種溫馨倍致的美感。
也讓他恍惚回到了多年之前,那個臉上洋溢著燦爛笑容的小姑娘迎著陽光坐在窗台上,手裏拿著一本曲譜,仰頭笑眯眯的看著他,堅定的告訴他,“方堯,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帶著我最愛的鋼琴,登上阿姆斯特丹音樂廳,完成我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