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昊天未再爭辯,隻是道:“待金榜放出後自見分曉。”這時,堂官陸續將菜端上來。回頭看看,老人的桌上竟然也是同樣的“秦淮八絕”,隻是看來他已經用過了,雖然每樣隻吃了一點點。
老人顯然也注意到了,點點頭道:“看來是同道之人。如此說來,隻怕你所說不假,金榜出來時,我會留意的。”
葉昊天欲待請教名諱,老人卻已經下樓而去。
回到客店,張成和羅開山還沒回來。又等了一會兒,兩人才結伴而歸。羅開山神態依舊。張成卻麵色嚴峻得很,一邊走還一邊搖頭:“難,難,不太妙!”
葉昊天上前安慰:“好壞且待三場結束再說!”
第二天考的是策問。題目隻有一個:“治大國若烹小鮮”。葉昊天又是早早結束,等到天黑才見兩人回來。這次張成麵色更差,不住嘟囔:“什麼玩意!‘治大國若烹小鮮’,哪有這樣的題目?男子漢大丈夫,不去認真治國,怎能玩弄百姓?治國就是治國,哪能跟炒菜相比?”
第三天考詩詞歌賦。要求每人作一首詩詞,不論體裁,但必須有花、草、山、水、春、雨、樓、香八字。不知怎的,葉昊天看見這八個字就有無盡的憂愁,眼前浮現出嶽麓讀書,蘇家大劫,華山尋寶,青城修道的一幕幕景象,接著是西湖蘭舟、秦淮夜話,最後定格在那女子可愛可憐又令人心碎的麵容,坐在那裏遲遲不能下筆。眼見日已西斜,時候不早了,隻好提筆寫了首《阮郎歸》:“杏花疏雨灑香堤,高樓簾幕垂。遠山映水夕陽低,春愁壓翠眉。芳草句,碧雲辭,低徊閑自思。流鶯枝上不曾啼,知君腸斷時。”
回到客店,那兩人早就到了,這次他出來的竟是最遲!
羅開山道:“三場已畢,聽天由命。今晚去文樞閣開懷暢飲,不醉不休!”
三天以後是放榜時間。據說準確時間是下午未時,可是上午就有人早早聚集在禮部門前。午時過後,葉昊天也被張成和羅開山拉了去。大家望眼欲穿,焦急地等待著。直到未時,終於有人從大門裏走出來。前麵兩個兵丁開道,後麵一個官員手裏捧著一卷紅紙。人群“呼啦”一聲圍了上去,開道的兵丁讓大家讓開,然後幫著將紅紙張貼上去。
數百名舉子和圍觀人群齊齊將目光聚集在榜上。榜上約有一百多人,排名不分先後。榜剛剛貼出,葉昊天眼中神光一閃就看見了自己的名字,所以隻是站在人群外麵等著。張成和羅開山向前擠了半天,終於發現自己的名字也在裏麵。
張成興奮地手舞足蹈,高聲叫道:“中了,中了!大哥,我們三人都中了!”
羅開山走出人群抹了把汗,感慨地道:“十年寒窗,總算沒有白費!”
葉昊天卻沒感覺到困難。或許上天給了他滅門的災難,想給他一些補償,於是給了他功名和修道的順利吧。
這時候周圍已有人痛哭起來。更多的人一句話不說,麵色灰黯地離去。
會試考中者,稱為貢士。成了貢士才能參加殿試,殿試錄取率很高,所以可以說一隻腳已經踏進朝廷的大門。
殿試定於七月十二日。那天天公作美,早上下了一場雨,使炎熱的天氣一下變得涼爽。每個人都變得神采奕奕,尤其是將要參加殿試的“貢士”們,全都穿上最滿意的服裝來到皇城文華殿。文華殿在金鑾殿的東麵,殿內大紅的地毯,牆上掛滿了字畫,門楣屋梁上都雕刻了精美的花紋。
巳時不到,禮部尚書和內閣大學士先來了。過了一會兒,有人高聲宣道:“皇上駕到!”刹時間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接著一個蒼老的聲音道:“眾卿平身,請各安己座。”葉昊天抬頭看時,眼前是一個近過六旬的老人,皇冠龍服,目光渾濁,顯得老態龍鍾。見此情景,他不由得心中歎息:“原來皇上這麼老了,怪不得昏庸得很,為何還不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