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道這個人,趨炎附勢,為了討好徐孟荀,不惜刻意地去模仿他,比如說身上的衣服,還有……那把扇子。你記不記得在我們離開書房的時候,徐孟荀催促王中道為我和你帶路,王中道立刻殷勤地跑到了前麵,結果就忘記了自己的扇子。那麼你能不能回憶起,當時王中道把扇子放在了哪裏?”

“我記得是在書桌邊角上,那時他急著湊到你跟前取信,所以隨手那麼一扔。”

“不錯,那麼燭火呢?”

“書桌的中間。”

“就是了,想想這兩東西之間的距離。即使是書桌著火也未必能一下子將折扇燒成殘骸——畢竟桌上還有許多幸存的東西。可是,為什麼我們看到的折扇已經變成殘骸了呢?”史無名神秘地笑了笑,“那是因為有人把它偷偷地放到了燭火的旁邊,做了引火的工具。你說是也不是,徐孟荀?”

“扇子如何引火,大人莫不是在說笑!”徐孟荀把頭別到了一邊。

“自然不是在說笑!”史無名正色,“昨天晚上,你是最後一個離開書房的,但你在臨走之前特意取回自己也放在書桌上的扇子。那時你的身體恰恰擋住了你在書桌前的動作——把王中道的扇子放進燈罩!王中道模仿你買來的扇子,不光上麵的書法史贗品,就連那琥珀扇墜也是假的——鬆香油做出的仿冒品。鬆香油是非常易燃的東西,把假琥珀放到了蠟燭的焰心,當它燃燒起來後蠟燭的火焰定然會一下子爆燃,而燃起的火定然會燒毀燈罩——這也恐怕是你為什麼會特意為蠟燭加上燈罩的原因。其實當時的情況雖然有風,但是關上門即可,未必需要燈罩,可是如果蠟燭上不加上燈罩,那麼扇子怎能放進去呢?”史無名微微一笑,雙目緊盯徐孟荀,“而燈罩燒著後,著了火的扇子就會掉下來,一整根的蠟燭,鬆香油,折扇,再加上滿桌的書和紙,不燒起來才怪!”史無名隨即歎了口氣,“在那麼短的時間,難得你想到了這麼多事情……我說的這個短時間,指的是你發現王中道手頭有林非魚的信開始。我記得你一開始是要走,但是你後來改變了注意,甚至熱心地建議我們去搜查方青雲的房間,其實卻是在找機會支開我們,然後銷毀那些所謂的物證!”

“大人憑什麼認為我會幫助他?”徐孟荀冷冷地問。

“因為你的性格。你不願去身為高官的外祖家中,是因為你有一身的傲氣,不願寄人籬下,希望以自己的力量有所作為。你厭惡如王中道一般的阿諛奉承之徒,是因為你有本身的堅持。也許這些東西,也都是你在方青雲身上看都的吧!所以,惺惺相惜這種事情並不奇怪。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不一定疏於往來就是兩個人不和,那不過是世俗之見罷了。不過,即將被保舉的你竟然放火燒毀證據包庇他人,隻怕……你難登天子之堂了!”

“大人不要為難徐兄!”方青雲怔怔地看了一眼徐孟荀,歎了口氣後“撲通”跪下,“大人,此事因學生而起,與他人無幹!學生……的確不是方青雲!”

“喂,如今沒有任何可以指正你身份的東西,你這人!”

“林非魚本就做的是背棄祖上,欺世盜名之事,違反的是律例,被人揭露也在自己要承擔的後果之內,怎能拖累他人!”林非魚說,然後不解地問道,“隻是在下不明,徐兄如何知道我不是方青雲?”

“是你右肘上的胎記。你大概不記得了,當年我隨著家人去郊外踏青時偶然與你見過一麵,那是你還是一個瘦弱的少年,用那隻手折了一支方府院內的杏花給我。可惜你並不知道我是誰,而我還未及向你道謝,真正的方青雲就喚你回去了。多年後再見,一開始我也沒有懷疑你的身份——你和那方青雲也是有幾分相像,而且人已經長大,計劃司與少年時有不同也屬正常。但是我們這些終日寫字作畫的人挽起袖子是時常有的事情,當我看到你的胎記的時候,我才恍然大悟,隨後便去調查了你的過往,也許正是因為iwo的私下調查,才引起了王中道的注意,他才會做出這麼卑劣地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