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3 / 3)

字頭、字尾及餘音,皆為慢曲而設,一字一板或一字數板者,皆不可無。其快板曲,止有正音,不及頭尾。

緩音長曲之字,若無頭尾,非止不合韻,唱者亦大費精神,但看青衿讚禮之法,即知之矣。“拜”、“興”二字皆屬長音。“拜”字出口以至收音,必俟其人揖畢而跪,跪畢而拜,為時甚久。若止唱一“拜”字到底,則其音一泄而盡,不當歇而不得不歇,失儐相之體矣。得其竅者,以“不”“愛”二字代之。“不”乃“拜”之頭,“愛”

乃“拜”之尾,中間恰好是一“拜”字。以一字而延數晷,則氣力不足;分為三字,即有餘矣。“興”字亦然,以“希”“因”二字代之。讚禮且然,況於唱曲?婉譬曲喻,以至於此,總出一片苦心。審樂諸公,定須憐我。

字頭、字尾及餘音,皆須隱而不現,使聽者聞之,但有其音,並無其字,始稱善用頭尾者;一有字跡,則沾泥帶水,有不如無矣。

○字忌模糊

學唱之人,勿論巧拙,隻看有口無口;聽曲之人,慢講精粗,先問有字無字。

字從口出,有字即有口。如出口不分明,有字若無字,是說話有口,唱曲無口,與啞人何異哉?啞人亦能唱曲,聽其呼號之聲即可見矣。常有唱完一曲,聽者止聞其聲,辨不出一字者,令人悶殺。此非唱曲之料,選材者任其咎,非本優之罪也。舌本生成,似難強造,然於開口學曲之初,先能淨其齒頰,使出口之際,字字分明,然後使工腔板,此回天大力,無異點鐵成金,然百中遇一,不能多也。

○曲嚴分合

同場之曲,定宜同場,獨唱之曲,還須獨唱,詞意分明,不可犯也。常有數人登場,每人一隻之曲,而眾口同聲以出之者,在授曲之人,原有淺深二意:淺者慮其冷靜,故以發越見長;深者示不參差,欲以翕如見好。嚐見《琵琶。賞月》

一折,自“長空萬裏”以至“幾處寒衣織未成”,俱作合唱之曲,諦聽其聲,如出一口,無高低斷續之痕者,雖曰良工心苦,然作者深心,於茲埋沒。此折之妙,全在共對月光,各談心事,曲既分唱,身段即可分做,是清淡之內原有波瀾。若混作同場,則無所見其情,亦無可施其態矣。惟“峭寒生”二曲可以同唱,定四曲定該分唱,況有“合前”數句振起神情,原不慮其太冷。他劇類此者甚多,舉一可以概百。戲場之曲,雖屬一人而可以同唱者,惟行路出師等劇,不問詞理異同,皆可使眾聲合一。場麵似鬧,曲聲亦宜鬧,靜之則相反矣。

○鑼鼓忌雜

戲場鑼鼓,筋節所關,當敲不敲,不當敲百敲,與宜重而輕,宜輕反重者,均足令戲文減價。此中亦具至理,非老於優孟者不知。最忌在要緊關頭,忽然打斷。如說白未了之際,曲調初起之時,橫敲亂打,蓋卻聲音,使聽白者少聽數句,以致前後情事不連,審音者未聞起調,不知以後所唱何曲。打斷曲文,罪猶可恕,抹殺賓白,情理難容。予觀場每見此等,故為揭出。又有一出戲文將了,止餘數句賓白未完,而此未完之數句,又係關鍵所在,乃戲房鑼鼓早已催促收場,使說與不說同者,殊可痛恨。故疾徐輕重之間,不可不急講也。場上之人將要說白,見鑼鼓未歇,宜少停以待之,不則過難專委,曲白鑼鼓,均分其咎矣。

○吹合宜低

絲、竹、肉三音,向皆孤行獨立,未有合用之者,合之自近年始。三籟齊鳴,天人合一,亦金聲玉振之遺意也,未嚐不佳;但須以肉為主,而絲竹副之,使不出自然者,亦漸近自然,始有主行客隨之妙。邇來戲房吹合之聲,皆高於場上之曲,反以絲竹為主,而曲聲和之,是座客非為聽歌而來,乃聽鼓樂而至矣。從來名優教曲,總使聲與樂齊,簫笛高一字,曲亦高一字,簫笛低一字,曲亦低一字。

然相同之中,即有高低輕重之別,以其教曲之初,即以簫笛代口,引之使唱,原係聲隨簫笛,非以簫笛隨聲,習久成性,一到聲上,不知不覺而以曲隨簫笛矣。

正之當用何法?曰:家常理曲,不用吹合,止於場上用之,則有吹合亦唱,無吹合亦唱,不靠吹合為主。譬之小兒學行,終日倚牆靠壁,舍此不能舉步,一旦去其牆壁,偏使獨行,行過一次兩次,則雖見牆壁而不靠矣。以予見論之,和簫和笛之時,當比曲低一字,曲聲高於吹合,則絲竹之聲亦變為肉,尋其附和之痕而不得矣。正音之法,有過此者乎?然此法不宜概行,當視唱曲之人之本領。如一班之中,有一二喉音最亮者,以此法行之,其餘中人以下之材,俱照常格。倘不分高下,一例舉行,則良法不終,而怪予立言之誤矣。

吹合之聲,場上可少,教曲學唱之時,必不可少,以其能代師口,而司熔鑄變化之權也。何則?不用簫笛,止憑口授,則師唱一遍,徒亦唱一遍,師住口而徒亦住口,聰慧者數遍即熟,資質稍鈍者,非數十百遍不能,以師徒之間無一轉相授受之人也。自有此物,隻須師教數遍,齒牙稍利,即有簫笛引之。隨簫隨笛之際,若曰無師,則輕重病徐之間,原有法脈準繩,引人歸於勝地;若曰有師,則師口並無一字,已將此曲交付其徒。先則人隨簫笛,後則簫笛隨人,是金蟬脫殼之法也。“庾公之斯,學射於尹公之他;尹公之他,學射於我。”簫笛二物,即曲中之尹公他也。但庾公之斯與子濯孺子,昔未見麵,而今同在一堂耳。若是,則吹合之力詎可少哉?予恐此書一出,好事者過聽予方言,謬視簫笛為可棄,故複補論及此。

教白第四

教習歌舞之家,演習聲容之輩,鹹謂唱曲難,說白易。賓白熟念即是,曲文念熟而後唱,唱必數十遍而始熟,是唱曲與說白之工,難易判如霄壤。時論皆然,予獨怪其非是。唱曲難而易,說白易而難,知其難者始易,視為易者必難。蓋詞曲中之高低抑揚,緩急頓挫,皆有一定不移之格,譜載分明,師傳嚴切,習之既慣,自然不出範圍。至賓白中之高低抑揚,緩急頓挫,則無腔板可按、譜籍可查,止靠曲師口;而曲師入門之初,亦係暗中摸索,彼既無傳於人,何以轉授於我?

訛以傳訛,此說白之理,日晦一日而人不知。人既不知,無怪乎念熟即以為是,而且以為易也。吾觀梨園之中,善唱曲者,十中必有二三;工說白者,百中僅可一二。此一二人之工說白,若非本人自通文理,則其所傳之師,乃一讀書明理之人也。故曲師不可不擇。教者通文識字,則學者之受益,東君之省力,非止一端。

苟得其人,必破優伶之格以待之,不則鶴困雞群,與儕眾無異,孰肯抑而就之乎?

然於此中索全人,頗不易得。不如仍苦立言者,再費幾升心血,創為成格以示人。

自製曲選詞,以至登場演習,無一不作功臣,庶於為人為徹之義,無少缺陷。雖然,成格即設,亦止可為通文達理者道,不識字者聞之,未有不噴飯胡盧,而怪迂人之多事者也。

○高低抑揚

賓白雖係常談,其中悉具至理,請以尋常講話喻之。明理人講話,一句可當十句,不明理人講話,十句抵不過一句,以其不中肯綮也。賓白雖係編就之言,說之不得法,其不中肯綮等也。猶之倩人傳語,教之使說,亦與念白相同,善傳者以之成事,不善傳者以之僨事,即此理也。此理甚難亦甚易,得其孔竅則易,不得孔竅則難。此等孔竅,天下人不知,予獨知之。天下人即能知之,不能言之,而予複能言之,請揭出以示歌者。白有高低抑揚,何者當高而揚?何者當氏而揚?

曰:若唱曲然。曲文之中,有正字,有襯字。每遇正字,必聲高而氣長,若遇襯字,則聲低氣短而疾忙帶過,此分別主客之法也。說白之中,亦有正字,亦有襯字,其理同,則其法亦同。一段有一段之主客,一句有一句之主客,主高而揚,客低麵抑,此至當不易之理,即最簡極便之法也。凡人說話,其理亦然。譬如呼人取茶取酒,其聲雲:“取茶來!”“取酒來!”此二句既為茶酒而發,則“茶”“酒”二字為正字,其聲必高而長,“取”字“來”字為襯字,其音必低而短。再取舊曲中賓白一段論之。《琵琶。分別》白雲:“雲情雨意,雖可拋兩月之夫妻;雪鬢霜鬟,竟不念八旬之父母!功名之念一起,甘旨之心頓忘,是何道理?”首四句之中,前二句是客,宜略輕而稍快,後二句是主,宜略重而稍遲。“功名”、“甘旨”二句亦然,此句中之主客也。“雖可拋”、“竟不念”六個字,較之“兩月夫妻”、“八旬父母”雖非襯字,卻與襯字相同,其為輕快,又當稍別。至於“夫妻”、“父母”之上二“之”字,又為襯中之襯,其為輕快,更宜倍之。是白皆然,此字中之主客也。常見不解事梨園,每於四六句中之“之”字,與上下正文同其輕重疾徐,是謂菽麥不辨,尚可謂之能說白乎?此等皆言賓白,蓋場上所說之話也。至於上場詩,定場白,以及長篇大幅敘事之文,定宜高低相錯,緩急得宜,切勿作一片高聲,或一派細語,俗言“水平調”是也。上場詩四句之中,三句皆高而緩,一名宜低而快。

低而快者,大率宜在第三句,至第四句之高而緩,較首二句更宜倍之。如《浣紗記》定場詩雲:“少小豪雄俠氣聞,飄零仗劍學從軍。何年事了拂衣去,歸臥荊南夢澤雲。”“少小”二句宜高而緩,不待言矣。“何年”一句必須輕輕帶過,若與前二句相同,則煞尾一句不求低而自低矣。末句一低,則懈而無勢,況其下接著通名道姓之語。如“下官姓範名蠡,字少伯”,“下官”二字例應稍低,若末句低而接者又低,則神氣索然不振矣,故第三句之稍低而快,勢有不得不然者。此理此法,誰能窮究至此?然不如此,則是尋常應付之戲,非孤標特出之戲也。高低抑揚之法,盡乎此矣。

優師既明此理,則授徒之際,又有一簡便可行之法,索性取而予之:但於點腳本時,將宜高宜長之字用朱筆圈之,凡類襯字者不圈。至於襯中之襯,與當急急趕下、斷斷不宜沾滯者,亦用朱筆抹以細紋,如流水狀,使一皆能識認。則於念劇之初,便有高低抑揚,不俟登場摹擬。如此教曲,有不妙絕天下,而使百千萬億之人讚美者,吾不信也。

○緩急頓挫

緩急頓挫之法,較之高低抑揚,其理愈精,非數言可了。然了之必須數言,辯者愈繁,則聽者愈惑,終身不能解矣。優師點腳本授歌童,不過一句一點,求其點不刺謬,一句還一句,不致斷者聯而聯者斷,亦雲幸矣,尚能詢及其他?即以腳本授文人,倩其畫文斷句,亦不過每句一點,無他法也。而不知場上說白,盡有當斷處不斷,反至不當斷處而忽斷;當聯處不聯,忽至不當聯處而反聯者。

此之謂緩急頓挫。此中微渺,但可意會,不可言傳;但能口授,不能以筆舌喻者。

不能言而強之使言,隻有一法:大約兩句三句而止言一事者,當一氣趕下,中間斷句處勿太遲緩;或一句止言一事,而下句又言別事,或同一事而另分一意者,則當稍斷,不可竟連下句。是亦簡便可行之法也。此言其粗,非論其精;此言其略,未及其詳。精詳之理,則終不可言也。

當斷當聯之處,亦照前法,分別於腳本之中,當斷處用朱筆一畫,使至此稍頓,餘俱連讀,則無緩急相左之患矣。

婦人之態,不可明言,賓白中之緩急頓挫,亦不可明言,是二事一致。輕盈嫋娜,婦人身上之態也;緩急頓挫,優人口中之態也。予欲使優人之口,變為美人之身,故為講究至此。欲為戲場尤物者,請從事予言,不則仍其故步。

脫套第五

戲場惡套,情事多端,不能枚紀。以極鄙極欲之關目,一人作之,千萬人效之,以致一定不移,守為成格,殊為怪也。西子捧心,尚不可效,況效東施之顰乎?且戲場關目,全在出奇變相,令人不能懸擬。若人人如是,事事皆然,則彼未演出而我先知之,憂者不覺其可憂,苦者不覺其為苦,即能令人發笑,亦笑其雷同他劇,不出範圍,非有新奇莫測之可喜也。掃除惡習,拔去眼釘,亦高人造福之一事耳。

○衣冠惡習

記予幼時觀場,凡遇秀才趕考及謁見當塗貴人,所衣之服,皆青素圓領,未有著藍衫者,三十年來始見此服。近則藍衫與青衫並用,即以之別君子小人。凡以正生、小生及外末腳色而為君子者,照舊衣青圓領,惟以淨醜腳色而為小人者,則著藍衫。此例始於何人,殊不可解。夫青衿,乾廷之名器也。以賢愚而論,則為聖人之徒者始得衣之;以貴賤而論,則備縉紳之選者始得衣之。名宦大賢盡於此出,何所見而為小人之服,必使淨醜衣之?此戲場惡習所當首革者也。或仍照舊例,止用青衫而不設藍祖。若照新例,則君子小人互用,萬勿獨歸花麵,而令士子蒙羞也。

近來歌舞之衣,可謂窮奢極侈。富貴娛情之物,不得不然,似難責以儉樸。

但有不可解者:婦人之服,貴在輕柔,而近日舞衣,其堅硬有如盔甲。雲肩大而且厚,麵夾兩層之外,又以銷金錦緞圍之。其下體前後二幅,名曰“遮羞”者,必以硬布裱骨而為之,此戰場所用之物,名為“紙甲”者是也,歌台舞榭之上,胡為乎來哉?易以輕軟之衣,使得隨身環繞,似不容已。至於衣上所繡之物,止宜兩種,勿及其他。上體鳳鳥,下體雲霞,此為定製。蓋“霓裳羽衣”四字,業有成憲,非若點綴他衣,可以渾施色相者也。予非能創新,但能複古。

方巾與有帶飄巾,同為儒者之服。飄巾儒雅風流,方巾老成持重,以之分別老少,可稱得宜。近日梨園,每遇窮愁患難之士,即戴方巾,不知何所取義?至紗帽巾之有飄帶者,製原不佳,戴於粗豪公子之首,果覺相稱。至於軟翅紗帽,極美觀瞻,曩時《張生逾牆》等劇往往用之,近皆除去,亦不得其解。

○聲音惡習

花麵口中,聲音宜雜。如作各處鄉語,及一切可憎可厭之聲,無非為發笑計耳,然亦必須有故而然。如所演之劇,人係吳人,則作吳音,人係越人,則作越音,此從人起見者也。如演劇之地在吳則作吳音,在越則作越音,此從地起見者也。可怪近日之梨園,無論在南在北,在西在東,亦無論劇中之人生於何地,長於何方,凡係花麵腳色,即作吳音,豈吳人盡屬花麵乎?此與淨醜著藍衫,同一覆盆之事也。使範文正、韓襄毅諸公有靈,聞此聲,觀此劇,未有不抱恨九原,而思痛革其弊者也。今三吳縉紳之居要路者,欲易此俗,不過啟吻之勞;從未有計及此者,度量優容,真不可及。且梨園盡屬吳人,凡事皆能自顧,獨此一著,不惟不自爭氣,偏欲故形其醜,豈非天下古今一絕大怪事乎?且三吳之音,止能通於三吳,出境言之,人多不解,求其發笑,而反使聽者茫然,亦失計甚矣。吾請為詞場易之:花麵聲音,亦如生旦外未,悉作官音,止以話頭惹笑,不必故作方言。即作方言,亦隨地轉。如在杭州,即學杭人之話,在徽州,即學徽人之話,使婦人小兒皆能識辨。識者多,則笑者眾矣。

○語言惡習

白中有“呀”字,驚駭之聲也。如意中並無此事,而猝然遇之,一向未見其人,而偶爾逢之,則用此字開口,以示異也。近日梨園不明此義,凡見一人,凡遇一事,不論意中意外,久逢乍逢,即用此字開口,甚有差人請客而客至,亦以“呀”

字為接見之聲音,此等迷謬,尚可言乎?故為揭出,使知斟酌用之。

戲場慣用者,又有“且住”二字。此二字有兩種用法。一則相反之事,用作過文,如正說此事,忽然想及彼事,彼事與此事勢難並行,才想及而未曾出口,先以此二字截斷前言,“且住”者,住此說自以為善,恐未盡善,務期必妥,當於是處尋非,故以此代心口相商,“且住”者,稍遲以待,不可竟行之意也。而今之梨園,不問是非好歹,開口說話,即用此二字作助語詞,常有一段賓白之中,連說數十個“且住”者,此皆不詳字義之故。一經點破,犯此病者鮮矣。

上場引子下場詩,此一出戲文之首尾。尾後不可增尾,猶頭上不可加頭也。

可怪近時新例,下場詩念畢,仍不落台,定增幾句淡話,以極緊湊之文,翻成極寬緩之局。此義何居,令人不解。曲有尾聲及下場詩者,以曲音散漫,不得幾句緊腔,如何截得板住?白文冗雜,不得幾句約語,如何結得話成?若使結過之後,又複說起,何如不收竟下之為愈乎?且首尾一理,詩後既可添話,則何不於引子之先,亦加幾句說白,說完而後唱乎?此積習之最無理最可厭者,急宜改革,然又不可盡革。如兩人三人在場,二人先下,一人說話未了,必宜稍停以盡其說,此謂“吊場”,原係古格。然須萬不得已,少此數句,必添出後一出戲文,或少此數句,即埋沒從前說話之意者,方可如此。(亦有下場不及更衣者,故借此為緩兵計。)是龍足,非蛇足也。然隻可偶一為之,若出出皆然,則是是貂皆可續矣,何世間狗尾之多乎?

○科諢惡習

插科打諢處,陋習更多,革之將不勝革,且見過即忘,不能悉記,略舉數則而已。如兩人相毆,一勝一敗,有人來功,必使被毆者走脫,而誤打勸解之人,《連環。擲戟》之董卓是也。主人偷香竊玉,館童吃醋拈酸,謂尋新不如守舊,說畢必以臀相向,如《玉簪》之進安、《西廂》之琴童是也。戲中串戲,殊覺可厭,而優人慣增此種,其腔必效弋陽,《幽閨。曠野奇逢》之酒保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