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楓、阿飛憑記憶尋到了南叔的磚房,彭昆用手式示意眾人分散,從前、後、左包圍房子——右邊因與別人的房子接攘,不必把守。
彭昆特令門口多守幾人,自已從廁所尋了一條木棒去左邊的木窗窺看,木窗糊了一層紙,像是新糊的,裏頭亮了燈,伸出舌頭舔了片刻,便有了一個洞。
但見煤油燈下,香珠正脫衣準備就寐。
彭昆心裏一熱,一股無可阻擋的酥麻由腳底直衝頭皮。他口幹舌燥地窺看著香珠從最上一個鈕扣子解到最下的鈕扣,然後像花生去殼似的一點點露出粉紅內衣,青春少女的豐滿胴體便隱隱呈現……彭昆恨不得有邪術,脫去她最後的遮掩……就在他最最銷魂之時,香珠鑽入帳裏,燈隨即被躺在地鋪上的南叔吹滅……彭昆收斂起欲望,離開窗口,蚊子從裸露的手上、臉上驚飛四散——他娘的,看女人居然連蚊子咬都沒有感覺!
蘇小楓附著彭昆耳朵:“昆哥,東莞仔在不在裏頭?”
彭昆點頭,小聲道:“肯定在。何南家裏兩室一廳,我看到他一家三口睡到了一間房裏。”說著來到大門口用手中的木棍使勁敲打,並高聲叫喊:“開門、開門,快開門!”
剛剛落枕的何南忙爬起來問道:“誰呀?”
彭昆的聲音:“老家夥,別裝蒜,總不會連你彭大爺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吧?”
何南心裏一驚,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答道:“阿昆,這麼晚了你來幹嗎?”
彭昆在外叫道:“幹什麼,你開了門就知道。”
南叔:“你不說我怎好開門?我老婆、女兒都在家,她們是女人。”彭昆:“你老婆我不會要,你女兒反正也得嫁人,遲早有給男人睡的那一天,不瞞你說,今天大爺我在市場挨了打,聽人說那兩個家夥是你從東莞叫過來的,就睡在你屋裏,識趣就交出來,否則老子給你女兒開苞!”南叔:“畜牲!阿昆,你不要胡攪,那兩個人我真的不認識。”
彭昆:“現在誰也說不清楚,你開了門給我瞧瞧,你放心,如果那兩個人真的不在屋裏,你女兒又不肯嫁我,我也犯不著來硬的,誰都知道強扭的瓜不甜。”
南叔叫道:“不行。我們清白人家深更半夜不可以放陌生男人進來,我說過那兩個人與我無關!”
彭昆:“南叔,我尊重你不是我軟弱,做人得講理,你如果再不開門,我就不客氣了!”
此時,另一間內房裏陳餘祥、陳百威對外麵的情況聽得真真切切,摸黑穿戴好各持一條木棍準備隨時衝殺出去。
何南叔道:“我不開門你又怎麼樣?”
彭昆“嘭嘭”地敲著門:“這門又不是鋼鐵做的,即便是鋼鐵做的,五十多條好漢難道還破不了?弟兄們,是不是呀?”
“是——”外頭異口同聲。
陳餘祥、陳百威吃了一驚,聽出外頭果然是大隊人馬。倆人小聲商議,以他倆的武功殺開一條血路逃命不難,問題是做人不能不講道義,這樣一走了之,那南叔一家怎麼辦?
情況越來越危急,彭昆下了最後通牒,左右為難之際,倆人一致認定:悄無聲息逃出去是唯一的辦法。
入地,兩位沒有土行孫的“遁地木”,那就爬屋頂吧。好在屋頂不高,疊兩張椅子就夠著了。
陳餘祥令阿威在地下保護,他爬上椅子用手輕輕地把瓦片向下推。此時,外頭的彭昆忙碌起來,高聲吩咐道:“弟兄們,打起精神,千萬別讓東莞仔逃了,前後,左邊看牢,還有屋頂,誰願意去屋頂?”
蘇小楓應道:“昆哥,我去,我最喜歡爬屋頂,不過……”
彭昆:“囉囉嗦嗦幹嘛,快點上!”
陳餘祥吐吐舌頭,跳了下來。
那邊,南叔一家急得沒了主意,陳餘祥搬動椅子被一枚鐵釘劃破了手指,便想起房角有落一堆鐵釘,這些鐵釘是南嬸撿回來的,大多是碼頭釘木橋用過的,收起來準備賣給廢舊店。
有了!陳餘祥撿起幾枚鐵釘在靠右牆的地方挖了起來。
“丁”字形結構的牆很好挖,加之當時的工匠砌屋用時的是石灰沙,一挖便掉,很快挖了一個洞。
彭昆在外頭撞門了,南叔沉不住氣悄悄跑過來,見兩位正在打洞於是衝著外麵說:“阿昆,不要撞門,我把門打開好不好?”
彭昆:“你幾時開呀,明年、還是後年?!”
南叔:“當然是今晚上,你總得等我的老婆、女兒穿戴好了再進來,男女有別嘛。”
陳餘祥、阿威趁南叔拖延之際,奮力挖穿了鄰家的牆,鑽了過去。
鄰家的男主人被彭昆、南叔他們吵得睡不著,又聽到自家牆壁上有銼器挫動的聲音,執了煤油燈過來查看,見進來兩個人就要叫喊,陳餘祥央求道:“老兄別喊,我是南叔的侄兒,被人追殺!”
屋主明白過來,引兩位至後門。這時阿祥、阿威才看清屋主的容貌:個子矮小,麵部輪廓分明,鷹釣鼻、鼻梁窄且直,眼睛不大,但滴溜溜十分靈活,一看就知是位精明角色。
陳餘祥見他四十歲上下年紀,問道:“阿叔尊姓大名?”
屋主道:“免尊姓文,賤名一個‘貴’字。”
陳餘祥說:“毀壞的牆壁日後一定修茸,還望文貴叔多多諒解。”
文貴道:“兩位休說這些,逃命要緊。外頭那個彭昆我認識,是有名的惡棍,落在他手中沒有好果子吃,跟我來,後門可能沒有埋伏,不要出聲,看我手勢行事,我先去偵探偵探。”
文貴在前引路路,過內房時把燈吹滅,陳餘祥隱約見床上的羅帳裏睡著一個女人,估計是文貴老婆。
開了後門,文貴裝成小便去探了虛實,認為安全,方招手示意陳餘祥、陳百威出去。
後門是一塊不到兩米寬的狹長小巷,與另一家共有兩家都在此處安置了糞坑。綠頭蒼蠅被驚動後在廁所裏亂撞,一股屎尿味直衝鼻孔。
陳餘祥、陳百威走得十分小心,擔心驚動屋主會招惹多餘的麻煩。
倆人一直順著小巷走下去,那邊吵聲嚷嚷,弄不清在說些什麼,陳餘祥一心想著盡快脫離危險區。
越過大約七、八棟房子,那邊的吵聲漸漸消失,倆人才走出窄地,來到街巷,喘息片刻,陳餘祥想起這樣離開太不負責了,應該關心一下南叔那邊的情況。
“阿威,我們回去看看。”
阿威道:“發覺了怎麼辦?”
陳餘祥:“小心點,我們就躲在附近好了。”
倆人從另一條巷折回去,估計離何南家不遠,躲在牆角靜聽。但什麼聲音也沒有。
阿威:“是沒事了吧?”
陳餘祥:“不會這麼快。”
阿威:“要不就是我們走錯了方向,黑燈瞎火的也說不清。”
陳餘祥:“大概不會,別吭聲,聽聽再說。”
遠處有客輪靠岸的笛聲、近處有狗吠、小孩哭聲鬧,就是不見南叔一家的動靜。
“怪事了,我們離開不到二十分鍾,怎會就沒有聲音呢?”陳餘祥搔首自言。
阿威道:“我們找準地方再說。”
陳餘祥覺得有理,翻過牆頭,進入南叔那條巷,巷盡頭狗叫聲驟起。
憑印像找著了何南的房子,但見大門敞開,裏麵漆黑,陳餘祥要進去,阿威一把拉住,小聲說:“當心埋伏!”
陳餘祥後退半步,被橫在門口的磚塊拌了一個趔趄。站穩腳,裏頭還是沒動靜,門口的磚塊、木棍堆滿一地,正是彭昆他們遺下的。
陳餘祥拾起兩塊斷磚扔——磚塊擊在魚筐上,聲音沉重,沒有任何反應,又衝對著隔壁叫道:“文貴叔,文貴叔!”文貴家裏亮著燈,卻無回音。餘祥、阿威齊聲叫喊:“文貴叔,南叔家怎麼了?”
還是沒有回音。陳餘祥、阿威慌了,這時才看清文家的門也是敞開,空蕩蕩無人。
陳餘祥衝進文貴家,見他屋裏空空如也。煤油燈擺在八仙桌上,羅帳半開,一條毯子半截拖在地上。“不好,”陳餘祥道:“南叔、文貴叔他們出事了。”執了燈,把燈蕊撥亮,從文叔家來到南叔家,一路暢行無阻。
兩人正發愣,外麵的狗叫聲由遠而近,接著有人說話。
陳餘祥吹滅燈,躲在南叔睡房裏揭開窗紙,聽出外麵的聲音是南叔的咒罵聲、南嬸和另一個女人的哭聲……果然出事了!陳餘祥站在窗口大喊:“南叔,我是祥仔,倒底發生什麼了事?”
南叔聽出是陳餘祥的聲音。
南叔道:“天殺的,他們把香珠、文貴劫走了!”
南嬸:“祥仔、威仔,你們一定要救阿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