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英勇是位風流種,在梁再堂的旺發賭館當保鏢時隻要有錢就光顧廣州酒家,與鴇母、妓女混得很熟。一次一群小流氓因沒錢玩不起女人,“嘟嘟”小姐下樓去附近小攤買水果,一齊衝過去劫到一個牆角實施強xx,恰逢曾英勇也在廣州酒家,聽到呼救聲立即衝下樓,三拳兩腳把五六個小流氓打得趴在地上哭爹叫娘求饒。自那以後,曾英勇和“嘟嘟”成了朋友,自古美女愛英雄,“嘟嘟”把他當成了知已,鴇母目睹了曾英勇的武藝,也對他另眼相看。曾英勇在路上就把計劃想好了,他要在廣州酒家等彭昆過來,然後再衝殺出去,因為他知道彭昆不會殺他,殺了他等於斷了尋找莫啟青的線索。進入二樓三號房,“嘟嘟”斜躺在沙發上,穿著很簿的旗袍,把性感的部位都凸露出來,十分誘人。
曾英勇關上門迫不及待地告訴“嘟嘟”:“今天,最遲是明天,有一個叫莫啟青的廣州朋友會來找我,到時你千萬轉告他,說曾英勇被彭昆盯梢脫不了身,請他在老地方等候,有個叫陳餘祥的人要貨。”
兩位在房裏說話,外麵蘇小楓兄弟已經趕到,踮著腳從門縫偷窺。
曾英勇不敢多言,和“嘟嘟”摟在一起,享受男女之歡。
兩個鍾頭過去,彭昆終於過來,曾英勇聽到鴇母張鮮花在應酬。
“嘟嘟”明白後十分害怕,摟著曾英勇問:“你陷入了江湖恩怨?”
曾英勇點頭承認。
嘟嘟追問:“他們會進來殺你嗎?”
曾英勇搖頭:“不會。你放心。”
牆上的掛鍾早過了12點,曾英勇抬頭瞟了一眼,知道莫啟青一定在焦急,他們初來乍到,人生地疏,連安身的地方都沒有。現在,他們隻有和陳餘祥取得聯係,才能解除燃眉之急,除了陳餘祥,誰也幫不了他。
經曆了昨晚的驚嚇,曾英勇知道“洪勝堂”迫切需要一批軍火,否則,他們也是風中鳥、浪中船,時刻受到彭昆的威協……當時廣州酒家,包房與包房之間由木板隔開,牆糊彩紙,隔音很差,基本上都能聽到隔壁的動靜。
曾英勇聽出彭昆與蘇小楓去了隔壁,嘰嘰咕咕不知說些什麼。
“他們一定在商議如何抓人。”曾英勇這樣對自己說,心裏已做好衝出去的準備,憑他的身手,彭昆的手下是擋不住的。
然而出乎曾英勇意料,一會張鮮花在外敲門,說彭昆已經走了。
曾英勇把門開了一條縫,確認無詐,才放張鮮花進來。
“媽咪,他們真走了?”
張鮮花:“我還騙你?真走了,我一直跟到大街上,看著車子消失在人群裏才回來。”
曾英勇明白這是彭昆“欲擒故縱”之計,正好還他一個“將計就計”,就說:“媽咪是個好人,大恩大德阿勇牢記在心,日後一定報答。”張鮮花笑道:“不要你嘴上說的好聽,說起來我也是江湖中人,今後也難免被人追殺,什麼時候我也有了難,你再救我一命就扯平了。”
曾英勇笑道:“媽咪真會做生意,我敢說你老一輩子都沒虧過,這一下子又賺回一條人命,撿個天大的便宜。”
旁邊的“嘟嘟”也給逗的笑了。
張鮮花卻斂起笑:“阿勇,你跟剛才那夥人都是什麼恩怨?”
曾英勇想著盡快離開這裏,一旦遲了莫啟青來到,正好中了彭昆的計,被他一網打盡,口裏搪塞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無非是為爭風吃醋的事,媽咪失陪,阿勇謝謝你了。”
曾英勇又向‘嘟嘟’遞眼色,提醒她千萬別忘了的大事,然後走下樓去,有意在大門外逗留幾分鍾,他知道彭昆半路又會折回,在這附近的某處陰暗的地方躲藏……曾英勇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現在,他就要實施他的“將計就計”。
在大街上攔了一部人力車,車夫問他:“去哪?”
“桃花園妓寨。”
桃花園妓寨是塘西又一有名的風月場所,也為張鮮花經營,生意十分興隆。
曾英勇臉上露出得意之色,走了一段路,回頭悄悄揭開後坐窗簾,果見彭昆中計,蘇小楓正攔了一部人力車追趕。
曾英勇放心了,離開廣州酒家既是“將計就計”,又是調虎離山之計。把彭昆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桃花園,這樣就給莫啟青和“嘟嘟”創造了良好的接觸機會,一旦陳餘祥擁有了槍枝,等於平川之虎回到了深山;同樣,一旦莫啟青有了陳餘祥的幫助,恰如蛟龍歸入大海。
曾英勇來到桃花園與這裏心儀的妓女笑笑進入廂房,此時牆上的自鳴鍾指向12點30分。
12點30分,筲箕灣曬魚場。
曾英勇還沒有來,莫啟青萬分不安:“曾英勇可能有難!”
黃紹榮急了:“現在該怎麼辦?一旦彭昆調來大批人馬過來,我們……”
莫啟青道:“這到不足為慮,彭昆在愴惶逃命中哪裏還顧得上盯住我們。問題是一旦曾英勇落難,對我們十分不利,單今天晚上到何處棲身就成問題,萬一碰上巡夜的警察,就會露餡。”
這時在附近玩耍的“三山會”成員都不約而同地回到貨車旁,雷進見兩位頭領愁眉不展,走過來問道:“堂主,12點到了沒有?”
莫啟青歎道:“都快兩點了,還不見人來。”
雷進道:“堂主,我們不用再等了。”
莫啟青道:“不等我們到哪裏去?”
雷進道:“今早晨我扮黃金文去洪義堂遇到了曾英勇,他說——”
莫啟青:“他說了些什麼?”
“他說萬一過了12點還不能來,就要我們去塘西廣州酒家找一個名叫‘嘟嘟’的紅牌妓女。”
莫啟青精神為之一振,吩咐雷進:“你帶五六個弟兄把貨車開到不惹人注意的地方,不要離開曬魚場,晚上我來這裏找你們。”
莫啟青隨後親率十幾個馬仔,攔租一輛貨車。風很大,撩開他們的衣襟,司機一眼看見這夥人腰上別著手槍,頓感不妙,開車就要逃走。
黃紹榮飛身躍上駕駛室,用槍頂著司機的太陽穴,低聲喝道:“不許吭聲,否則打死你!”
司機全身哆嗦著。
莫啟青上了車頭,對司機說:“老實聽話就不會傷害你,走,塘西廣州酒家!”
司機膽戰心驚地一邊開車,不時看兩邊坐著的黑道人物,內心十分恐懼。
四十分鍾後,車停在廣州酒家大門口,後廂裏的馬仔率先跳下來,莫啟莫吩咐黃紹榮:“你留在車上陪師傅,我下去一會就來。”轉對司機:“完了事我會重謝你。”
馬仔們迅速封鎖了酒店大門,莫啟青徑直上了二樓。
張鮮花一看這夥人不像來玩的,揮著手絹,扭著屁股迎上:“先生請——”
莫啟青從口袋裏掏出銀票:“我要‘嘟嘟’小姐。”
張鮮花才聽‘嘟嘟’說過,如有陌生男人找她,請“媽咪”即刻引見,因笑道:“‘嘟嘟’小姐在三號房等候先生。”
莫啟青令兩名心腹守在門口,自入三號廂房,果見一位豐滿性感的女人起身相迎:“先生從何而來,找我有何貴幹?”
莫啟青施禮:“我是曾英勇的朋友老莫,特來向小姐打聽曾先生的下落。”
嘟嘟說:“曾先生被人盯梢脫不了身,要我轉告莫先生仍回老地方等候,有人急需要貨。此地不宜久留,請速速離去。”
莫啟青明白了曾英勇的處境,問道:“小姐知道曾先生的去處?”
“嘟嘟”搖頭:“沒說,阿勇走得很急,要貸的人叫陳餘祥。”
莫啟青放心了,對嘟嘟稱謝不已。
莫啟青來到大門口突然感覺到周圍的氣氛有點,立即命令手下:“散開,不要走在一起!”
話音甫落,耳畔傳來怪笑聲——原來是彭昆站在對麵小樓的陽台上……原來彭昆早就來到廣州酒家,一邊派蘇家兄弟繼續盯住曾英勇,自己率領一部分人在廣州酒家對麵埋伏。他估計曾英勇可能托‘嘟嘟’與莫啟青聯絡,又火速令留在堂口的人傾巢出動,前來包圍廣州酒家。
不出所料,莫啟青果然送上門來了!
然而莫啟青也不是吃素的,在臨場發揮明顯勝過彭昆。
“打——”莫啟青向對麵樓上抬手一槍。
彭昆慌得趴了下去,抱著頭下令:“弟兄們,狠狠打!”
一時槍聲大作。
廣州酒家亂做一團,女人的尖叫聲,嫖客的叫喊聲,桌椅的碰擊聲彙入了密集的槍聲裏;酒店外又是另一番景像——店鋪紛紛關門,小販抱頭鼠躥,蘋果、雪梨滾得遍地都是,連經過此處的車輛都紛紛調頭,繁華的街市一下子空空蕩蕩……莫啟青沉著指揮,他的手下多是行伍出身,知道以牆壁、柱梁、櫃台為掩體還擊,很快將對方的氣焰壓了下去。
這時車上的司機慌了,踩動油門就要逃走,黃紹榮喝道:“停車——”
司機此時已經不知道怕懼,叫道:“不,我不能在這裏等死。”
黃紹榮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頂著司機的太陽穴扣動了扳機……司機死了,但發動機沒有熄火,汽車還在行進中。
黃紹榮知道殺人,卻不懂開車,對這龐然大物無可奈何。
黃紹榮氣急敗壞,在屍體上又連補幾槍,一腳從車門踢下去,手握方向盤要向寬敞的地方開,可汽車偏偏朝牆上撞……莫啟青見狀急了,一旦汽車翻了車後果不堪設想……“踩刹車,停下——”莫啟青叫道。
黃紹榮問道:“哪個地方是刹車?是不是這個帶把的杆?!”
“千萬別動帶把的杆,那是擋——”
黃紹榮糊裏糊塗地把杆一扳,“轟”地向前一衝,又向後一拉,車又退回來……如此一進一退,把司機的屍體輾成了肉泥……
彭昆不時探出頭來瞅一眼,一邊打槍,一邊忍不住發笑。
大堂裏的莫啟青心急如焚,他從火力看出對方人數不多,威協性不是很大,再拖下去就不會是這樣了。
他知道彭昆既然在這裏設下埋伏,肯定遣了人回去搬兵,一旦洪義堂的人傾巢而來,後果不堪設想。
他對身邊的心腹說:“注意掩護我——”
“三山會”槍手一齊發射,趁著對方暫時抬不起頭的空隙,莫啟青飛身躍起,落地時又是幾個漂亮的翻滾,待對方探出頭放槍時,他已爬上了貨車。
莫啟青進入駕駛室,刹住車,命令黃紹榮:“蹲下去!”
黃紹榮不解:“不用蹲下去,車尾朝彭昆,後麵有木板、鐵板擋子彈!”
“少費話,要你蹲就蹲!”
黃紹榮蹲下,莫啟青隨後也蹲下,舉起手打方向盤——原來他在倒車。
“堂主,這樣危險!”
莫莫青調了頭,車頭與彭昆的陣地相對,子彈把擋風玻璃打得粉碎,幸虧倆人蹲著不曾傷著身子。
車尾逼近了酒店大堂,莫啟青高聲叫道:“弟兄們抓緊時間上車,洪義堂的大部隊快要到了!”
“三山會”人員得到堂主的命令迅速上了車。
莫啟青接著命令:“把槍填滿子彈,準備惡戰!”
莫啟青熟練地駕駛貸車,準備從酒店東麵進入大街逃走。
然而,沒走多遠莫啟青看見了街上開來幾輛大客車,車上全都是“洪義堂”的人馬……
彭昆在後麵狂叫:“姓莫的,乖乖出來受降吧,我留你—具全屍!”
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莫啟青發現他的前後左右都是黑洞洞的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