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黑壓壓的槍口莫啟青認出“洪義堂”領頭的是向科武,他把車停下,在沒有擋風玻璃的駕駛室裏行抱拳禮:“科武,今天你要放我一馬!”
向科武矛盾得痛苦,為公他是洪義堂成員,沒有理由放過“三山會”;為私莫啟青是他的朋友,況且上午渡輪碼頭那場戰鬥,彭昆用他當盾牌,莫啟青手下留情放了他一馬……但江湖有江湖的規矩,當忠義不能兩全時,應以忠為重,他痛苦地舉起槍:“莫堂主,請下車受擒,免得動武造成傷亡。”
旁邊的黃紹榮,卡上子彈,莫啟青製止住他,與向科武對話:“我知道科武兄重名節,但要想一想你飼候的是誰,阿勇已經看透了,隻要科武兄願意,莫某願讓出堂主之位。”
向科武道:“謝謝了,我不會接你的堂主位置,讓天下人恥笑。”
“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棲,彭昆心如蛇蠍,他不值得你追隨時!”
彭昆見這邊遲遲不動手,大聲叫嚷:“不要讓他跑了弟兄們,抓活的——”
“洪義堂”人員稍一遲疑,莫啟青猛踩油門,汽車如離弦之箭……彭昆見狀,急喊道:“快打呀,打死他們!”
“洪義堂”人員回過神來,汽車已經絕塵而去……
彭昆走過來喝問:“為什麼不開槍!”
眾人不敢吭聲。
彭昆又一次喝問:“快說!!”
向科武趨前一步,說:“是我的責任,我以為軍師要活口。”彭昆上下打量他:“恐怕不是這樣吧?”
向科武道:“軍師想怎麼猜都可以。”
正在此時,蘇小飛跑來報告:“報告軍師,曾英勇在桃花園妓寨快活。”彭昆道:“好,就讓他死在桃花園裏,弟兄們,先殺了這個叛逆!”
向科武見彭昆起了殺心,心想:既然你不仁,我就不義!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用槍頂住彭昆的太陽穴:“快命令他們放下武器!”
彭昆嚇得馬臉更長,哆嗦著:“放、放下武器。”
向科武挾持彭昆上了一輛汽車,命令司機:“桃花園妓寨!”“阿、阿武,你想把我怎麼樣?”彭昆問道。
向科武對群龍無首的“洪義堂”人員說:“不要跟上來,我不會為難他。”
馬仔們多數是向科武的徒弟,願聽他的話,又到時彭昆發難,隻好遠遠地跟在車後。
向科武用槍管頂住彭昆的頭:“委屈一下,救出阿勇來就放了你!”
汽車來到桃花園妓寨,蘇小楓見到向科武挾持彭昆,嚇得調頭逃跑。向科武喝道:“站住!再跑我斃了你。”
蘇小楓舉起雙手,慢慢轉過身。
“叫曾英勇下來,我在樓下等他。”
曾英勇下來,拔出槍要殺彭昆。
向科武忙用身子護住:“阿勇,不要胡來!”
曾英勇:“我今天一定要殺他!”
彭昆嚇得全身發抖,緊緊貼在向科武身後。
向科武說:“來這裏之前,我已經下了保證,救了你就放他走。”
“他不是人,今日不除,必有後患!”
向科武懇求道:“你今天不能殺他,阿曾你給我麵子!”
彭昆也求饒:“阿勇,你就饒了我吧,日後我也還你一命。”
曾英勇冷笑:“我算識透你了!”說完,一個鷂子翻身從向科武頭上掠過,直取彭昆。
向科武情知不妙,飛起一腳踢飛曾英勇手中的槍。
“科武,現在不殺,就沒有機會了!”
“你要殺他,先殺了我!”
曾英勇勸不服向科武,縱身一躍,從後路攻擊彭昆。
向科武推開彭昆,當胸挨了一拳,一個趔趄,曾英勇又揮出左手,欲先擊倒向科武再取彭昆性命。
向科武亦不示弱,揮拳直劈曾英勇後頸,曾英勇一心置彭昆死地,不曾防這一招,重重地趴在地上。
隨後趕來的“洪義堂”人員也到了,彭昆嘴臉一變,狂叫道:“弟兄們,快過來!”
向科武一分了神,就被曾英勇從下路拌到。
向科武、曾英勇雙雙倒在地上,被團團圍困,彭昆獰笑著走近,說:“什麼叫蚌鶴相爭,漁翁得利?這就是。”
向科武見彭昆目射凶光連忙用身子護住曾英勇:“不能殺他,你們不要違反江湖規矩!”
彭昆從蘇小飛手中裏奪過槍毫不猶豫地對準向科武開了一槍冷笑道:“讓你的江湖規矩見鬼去吧!”
向科武應聲倒地,氣憤地手指彭昆,說:我算看錯人了……
彭昆命令手下把向科武、曾英勇打成了馬蜂窩。然後指著向科武的屍體說:“小子,這教訓留給下一輩子去吸取吧!你們聽著,將來誰敢背叛我,這就是下場!”
說話陳餘祥成立了“洪勝堂”,人員最多,在香港屬於最具實力的堂口。做為“洪勝堂”的第一任堂主,陳餘祥想走一條前人沒有走過的路子,這條路子不是依靠往常江湖上慣用的打打殺殺,而是以“仁義”立足,以禮服人。
陳餘祥的這個方針最先受到陳百威的反對,陳百威認為所謂江湖曆來就是讓暴力話說的場所,不存在“公理”,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這就是公理。
陳餘祥不以為然,於是采取少數服從多數的辦法決定堂口將來的辦事方針。
六位首領中,何南是有名的和事佬,傅靈華也是個土地主,向往寧靜的日子,香珠中立,這樣陳餘祥就占了上風。
不久,外頭傳來風聲,說彭昆準備去大陸購買軍火。
某日深夜,陳餘祥剛入睡,就被手下叫醒,說有一個叫管名花的女人有急事找他。
陳餘祥連忙披衣迎見,果是管名花提一個皮箱告訴他彭昆已從廣州購回大批軍火要來消滅“洪勝堂”。
陳餘祥率眾撤出堂口,去灣仔碼頭暫避。
離開沒多久,果見堂口槍聲大作,火光衝天……
這次事件的發生,“洪勝堂”如驚弓之鳥,大家宿在碼頭不敢回去,唯一能救他們於水火中的便是擁有槍械,否則永無寧日。
處於這種情況下,有人開始動搖,準備脫離堂口。
陳百威勸大家堅持幾天,堂口盡量用最快的速度購置武器。傅靈華也當眾表示哪怕傾家蕩產都要買槍。陳百威又提醒大家,“洪義堂”已基本掌握了“洪勝堂”的成員,就算脫離堂口,也難逃厄運,唯一的出路是大家抱成一團,共同渡過難關。
陳百威的一席話穩定了軍心,在怎樣購買武器的問題上,眾人為難了。
管名花說:“曾英勇說有一位名叫莫啟青的人從廣州運來了一批軍火,價格合理,希望你們不要錯過機會。”“他說過在什麼地方交易沒有?”陳百威問。
“說過,筲箕灣曬魚場。”
陳百威很興奮:“我們總算有希望了,傅管家,你負責籌款,先購買一百枝槍。”
陳餘祥道:“多虧你了,等到堂口生意好轉一定本息還你。”傅靈華說:“堂主不要客氣,都是一家人。”
陳百威說:“我們是不是該討論怎樣向莫啟青購買槍支彈藥?”
文貴附和道:“副堂主這句話才是最重要的。”
陳餘祥點頭說道:“現在已經是八點了,我決定分兩頭進行:傅管家回去籌款,副堂主負責保護;我負責去筲箕灣曬魚場迎接莫啟青。其餘人仍等在原地,切勿惹事生非。”
傅靈華、陳百威走後,陳餘祥率領十幾個“洪勝堂”小頭目來到筲箕灣。昨晚下了一夜雨,海浪洶湧,風很大。
陳餘祥一行扮做漁民在海邊行走眼睛不時盯著遠處的船隻。
陳餘祥估計如果莫啟青過來,絕對會走水路,並且還有曾英勇接應。
陳餘祥認識曾英勇的,他應該是從陸地過來,現在的曬魚場卻沒有曾勇英的蹤影。
九點鍾後,海風驟起,水上除了大噸位的輪船,小木船跟本沒辦法行走。陳餘祥於是認定今天莫啟青不會來了,曾英勇一定得到了消息,所以也沒有來。
陳餘祥這樣想時,一停在場的貨車被他忽略了。
等到十二點,海上再無船隻出現,陳餘祥才回碼頭吃午飯。陳百威、傅靈華已經回來,坐在鍾盛富的工棚裏等聽消息,見陳餘祥回來了,大家迎上來問:“堂主,生意成了嗎?”
陳餘祥搖頭:“風太大,今天他們沒有來。”
陳百威問:“見過曾英勇了?”
陳餘祥仍搖頭:“也沒有。款子有下落嗎?”
傅靈華忙回道:“先從老婆手裏拿了二萬銀票,不夠再想辦法。”
文貴道:“我雖沒買過武器,但也打聽過這類事,大陸貨的駁殼槍每枝帶二百發子彈大約是一百二三十塊大洋。”
陳餘祥點頭:“那就足夠了。”
有點尷尬的博靈華臉色紅潤起來,高興地說:“我老婆辦事就是能幹,買什麼東西都能估八九不離十。”
棚外有嘈雜之聲,因濤所很響,聽不大清楚。
鍾盛富進來了,陳餘祥問道:“外麵在吵什麼,有人打架了?”鍾盛富回道:“不是,他們撿到一具死屍,是從上麵漂下來的,經打聽,才知道今天上午洪義堂和廣州來這裏販賣軍火的人交上火了,打死了十幾人。”
陳餘祥追問道:“有沒有聽說誰贏誰輸?”
鍾盛富:“當然軍火販子贏了,人家是專幹那一行的,多數還是行伍出身,彭昆算什麼,烏合之眾,哪裏是他們的對手,我雖然不信什麼武功,對槍我還是服的,那玩意叫人不得不服。”
陳餘祥與陳百威麵麵相覷。
文貴提醒道:“堂主,你隻留意海麵,有沒有注意曬魚場?那個叫莫啟青的人既然在上環地帶與彭昆交了火,肯定會離開現場,今天風這麼大,唯一可行的辦法隻能租貨車。”
陳餘祥恍然大悟,他記起了曬魚場有一輛車,那絕對是莫啟青的,說:“幸虧軍師提醒,差點誤事了,走,去曬魚場!”
陳餘祥再次回到筲箕灣的時候,那輛貨車已開到了背風的角落,隻留下幾個人把守。
陳餘祥令手下原地不動,隻帶文貴過去接洽。
負責留守的頭目見陳餘祥不像壞人,雙手抱拳把招呼。
陳餘祥還禮:“請問尊姓大名?”
頭目回答道:“免貴姓雷,單名一個‘進’字。”
陳餘祥道:“好響亮的名字!”
雷進道:“請問先生貴姓大名?到此有何貴幹?”
陳餘祥抱拳:“在下陳餘祥,香港‘洪勝堂’堂主,朋友曾英勇告訴在下說廣州有位莫啟青好漢今日抵達筲箕灣曬魚場,因此特來迎接。”
雷進道:“莫啟青正是敝堂堂主,事不湊巧,你來遲了一步,堂主剛剛離開。”
陳餘祥麵露急色:“請問去了哪裏?能否指引?”
雷進道:“陳堂主請諒解,在沒有了解你的真實意圖之前,恕不敢亂言。”
陳餘祥點點頭表示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