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笑吟吟地向她走去。
燕兒把一顆瓜子放在上下牙之間,正要使力磕破,猛一見紫蘇出現,立即瞪大眼,瓜子釘在那兒,驚恐萬狀地看著她,如見了鬼。
紫蘇頓悟,這丫頭是知情的!但大約是得了玖玉吩咐,無論屋內發生什麼事,她都不可以進去,隻做把門的便好。
於是她揚手一擲,一針飛去,正中燕兒的頭頂。
燕兒翻著白眼,晃晃悠悠軟倒在石凳上。
紫蘇走過去,拔了銀針,在她後頸處一捏。如此,這丫頭就算是做她的青春美夢去了。
不錯,一屋三口人都睡下了,在這臨近黃昏的時候。“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可惜不是月初,上弦月還不可能掛在柳梢頭,不過意境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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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這……這是那郎中嗎?他娘的,竟是個妞兒!還他娘的長這麼好看!”王小春盯著紫蘇,眼睛都直了,“老子決定改口味了……”
啪——
一音脆起,餘響久絕。
王小春頭一偏,腦袋裏嚶嚶嗡嗡,黑臉紫漲了半邊,一時沒反應過來。
“再敢胡言亂語,小爺打爆你的豬腦袋!”
高濬麵色黑沉,額上青筋暴突,眉毛根根豎起,眼裏是噴發的淩厲怒火,指著王小春,如一頭被激怒的獸。
王小春這下反應過來了,先是咆哮如雷:“你他娘的敢打我?”隨即豹眼一橫,掄起鐵拳呼地一下直擊高濬麵門。
“住手!”
一聲清亮的喝叱,空中閃過幾縷寒芒,王小春隻覺周身各處驟然一痛,眼前像是冒出了無數小星星。他腦子裏閃過一道疑問:“咋回事哩?”身子便不受控製地東搖西晃,像是喝了好幾斤包穀燒一般,伴隨著高濬那小白臉幸災樂禍的幾聲“倒了!倒了”,他便真的踉踉蹌蹌,撲到那一株梨樹腳,一把抱住,倒在了梨樹粗糲碦手的樹身上。
高濬想要大笑,但是眼角掃到紫蘇冰寒的俏臉,登時一股羞愧湧上心頭,他便捂住嘴,輕咳一聲,磨磨蹭蹭走到她麵前,耷拉著腦袋,低弱了嗓子道:“那個……你回來了啊。”
紫蘇眨眨眼,眉頭不覺微微皺起。這人是吃錯藥了吧?在她麵前從來都是笑嘻嘻涎著臉的,如此一副乖巧做錯事的童子模樣還真是少見。
“公子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要打這個人?”——她沒有聽見王小春說的那話。“還有,這是曹夫人的丫頭懷月,為什麼被點住穴道扔在這裏?”她指了指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懷月。
“王小春該打!這女人更是該死!”高濬咬牙切齒。
紫蘇默了默。且先不說那叫王小春的水匪,單看高濬神情,必是懷月對他做了什麼,才會遭致他的憤怒。
她舉起那匕首:“這匕首上淬有見血封喉,看來她也是聽令於珍州那邊的人了,還好公子反應快。”
高濬咧嘴傻笑。
紫蘇又問:“公子可曾從她嘴裏問出什麼來?”
高濬汗顏。他那時隻顧著意亂情迷了,哪裏還想到問這女人這樣那樣。
“她一來就對我欲行不……那個…說話之事,我也隻得見招拆招,沒空和她說話。也幸虧有了你的銀針和你教的點穴手法,我最終找到一個機會,把她給……嗯,製住了。”
紫蘇不疑有它。她此時心裏想的是,這個懷月是聽令於玖玉呢還是直接聽令於夔兀?四個丫頭,目前看來隻有憶月沒有問題,便是那惜月,她說的故事到底是真還是假?
“要不,咱們馬上來問她?”
高濬也不待紫蘇回話,自己一指戳在懷月身上。
懷月“哎”地一聲醒轉過來,一眼看見紫蘇,她立時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來。僅憑這一神情,紫蘇便看出來了,她是聽令於玖玉的。她和玖玉,一人跑來對付高濬,一人則在自己屋裏對付她葉紫蘇,本是分頭行動,結果兩邊都沒撈到好。
“說,受誰指使?”高濬把那匕首在懷月臉蛋上方晃了又晃,惡狠狠道,“你若不說,小爺立馬叫你這張臉蛋開花!”
哪個女子不愛惜容顏?何況是本就貌美如花的懷月。還有,這匕首上可是淬了致命的劇毒啊!一刀下去,她哪還有命在?她那臉蛋立即煞白,顫著聲兒道:“別別!公子我錯了!不該來引誘你,刺殺你!”
“那你說!”
高濬聽到“引誘”二字,眸色便倏地暗沉下去。他偷偷覷一眼紫蘇,見她麵色平靜,看不出什麼異樣來,也不知她是不是覺著這樣一出“美人計”使用在他身上也不過爾爾,她相信他的定力。他倒是希望她能如此認定咯,若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