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一時好奇,便仔細翻看起賈珠的記憶……而後就忍不住笑了開來,扭頭就跟瀟瀟嘀咕,“我說呢,原來技術不成,還覺得媳婦冷感。”
瀟瀟假意嫌棄道:“看你幸災樂禍的醜惡嘴臉!”
無憂又問,“瀟瀟,你覺得我咋樣?”
瀟瀟先刷了個碩大無比的“嗬嗬噠”,最後才誠懇道,“你要是不成,咱倆剛勾搭那會兒拌嘴掐架,我能就那麼忍了?”
小兩口床頭掐床尾合……這話真理。
無憂心滿意足地從係統裏出來,再看李紈就忍不住帶了幾分憐憫,“不管是太太還是舅媽那邊你都不用出頭,推給我就好。隻要老太太那邊你伺候好了,你就是首功。”
李紈驚疑道:“啊?”
“太子和貴妃母子都要勢不兩立了。”無憂也好奇道,“你回娘家,嶽父都不透點口風?”
那怎麼可能呢?
李紈可是前天剛從娘家回來。把嫡女嫁給嫡子,兩家一般情況下都是想正經結盟做親戚的。
想起他爹娘告訴她的小道消息,李紈實話實說,“舅媽這些日子忙得腳不沾地,也不都是為了舅舅的前程四處打探。”
意料之中的事兒……無利不起早這話是白說的嗎。無憂便問,“怎麼說?”
“我聽說,舅媽想把她娘家侄女嫁給太子妃娘家侄兒。”
這彎兒繞的……無憂直白道:“他們家還真敢想。”
“誰說不是?舅媽這邊的侄女是嫡出,他們看上的那位……是庶出。”
“這諂媚得忒明顯。”無憂直樂,“還不如妄想讓自家閨女往東宮裏衝呢。”
聽聽這提起東宮就無比隨意的語氣!
李紈不放心,又問了一句,“我估摸著,舅媽就想走通大爺的門路牽個線,要是好呢,就進東宮,要麼不成,還能退而求其次。”
無憂笑得嘴都咧開了,“貪心不足蛇吞象。”
自從太子“蘇醒”,他和太子妃的東宮就守得跟鐵桶一樣,現在的貴妃可送不進人去。聖上日理萬機,怎麼會閑著沒事兒給兒子指側室。
所以說現在想給太子做側室,必須得太子首肯才成,至於太子妃……太子妃跟太子感情不錯,她也不是那種想不開到主動給丈夫挑人的“大度正室”。
無憂繼續道:“讓我拉皮條?可真敢想啊。”
李紈深以為然,“這不是成不成全看大爺的嗎?”
“明明成不成全得看太子的。回頭一定把這事兒說給太子聽一聽。”太子沒癲狂之前,行情是真的好。太子生得好,又偏好美人,但不至於下作到強人所難。於是無憂又問,“舅媽這侄女長得不錯?”
李紈笑道:“豈止是不錯。否則……”
“何至於就有待價而沽的信心。”無憂忽然福至心靈,“不會吧?”
李紈忙問,“怎麼了?”
“想別的,回頭得問問太子。”無憂擺了擺手,“不是什麼大不了的。”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才怪!
四處找小鴛鴦的無憂再次跟太子“接頭”……太子白天不耽誤政務,晚上還要跟時不時發作的~毒~癮作鬥爭,整個人顯得有些疲憊。
見到三天沒見的師傅,太子一杯酒下肚就吐起了苦水,“父皇以為我是想……專心生孩子才看著氣色不振。我媳婦還讓貴妃叫過去敲打了一頓,誰讓父皇有言在先!得虧父皇覺得我心情急迫情有可原。”
太子側室們生育的兒女到現在已經悉數陣亡,隻有太子妃所生的女兒碩果僅存,其實單就這一點看來,就知道貴妃手段不凡,但太子妃防守起來也是滴水不漏。
想讓太子妃對嫡出庶出一碗水端平?
無憂是個男人,幾乎沒看過宅鬥小說,都不會如此天真。
隻不過這話說出來有挑撥太子與太子妃關係的嫌疑,無憂拍拍太子的肩膀,“將錯就錯,您不解釋才好。”
太子讚同無比,“師傅放心,我知道哪個值得信任。最近……倒是越來越不……頻繁了。”太子連打了兩個嗝兒,而後就眼巴巴地看著師傅笑得趴在在桌子上。
無憂好不容易再坐直身子,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撫著胃口,“殿下,您害得臣都快喘不過氣了。”
太子先是默默無語,之後便給無憂拍了拍後背,“慢慢笑。”
這二人的互動,把太子的心腹大太監都看呆了……
等笑夠了,無憂才正色道,“殿下,臣這身子骨不成,春闈隻怕豎著進門,橫著出來……臣這次也就能陪您說說話。”
太子一怔,旋即低聲道,“您能陪我,我就慶幸不已,再不敢奢求別的。”
無憂相信太子這番話發自真心,他聲音極低,“總歸咱們師徒緣分未盡便是。”
太子鄭重點頭。
“對了,臣那舅舅……就是王子騰,他媳婦想把侄女往您身邊送。”
太子一下子就皺了眉,“王子騰的內侄女?怎麼莫名耳熟呢?”
這會兒正好帶上兩個“新歡”愛將的六皇子匆匆趕來,師徒兩個都暫且丟開此事。太子接受六皇子以及兩位少年將軍的感激,無憂……就坐一邊看熱鬧。
六皇子為自己麾下,其實也是為了他自己而碰壁之後,這次終於投靠對了根……真大腿。
須知一個蘿卜一個坑,官位都是有數的。
六皇子麾下這幾人的確該升一升,但架不住他們前麵還有好些人排隊等補缺——尤其這些人都是花了真金白銀的“老爺”。
有時候皇子的麵子真不如那一遝子銀票,可就在太子蘇醒以及六皇子表明態度之後,在聖上與閣老和兵部高官坐在一起商量人事之際,同樣在場的太子就發動了“偏心~大~法”。
身為太子憑什麼不能給自己人撈點好處?
六皇子說不上話那是因為他多年遠離京城,但太子不一樣。別說太子手裏攢了不少臣子的人情和把柄,足夠換來好處,而且……想太子說話不算話,聖上也得答應!
太子的理由也很正當:沒地方安置六弟是你們說的——成婚的皇子是一定要有個正經差事的,而且必須有實權。
當時管著兵部的閣老不願意空降來個六皇子分這杯羹,便把六皇子丟到邊關硬說是曆練一番。
太子的意思就是,好幾年下來人家力氣出了血也流了,該給好處你們又縮了?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六弟可是父皇的兒子,孤的親弟弟!
當天六皇子暗中遞了個名單上來,結果很快便收到了兵部的文書,他的麾下大多都按功勞升職,隻不過有人留任有人調任罷了。
當然,如果六皇子不來投靠,太子看在前世情意不至於不給弟弟出氣,但肯定不會像這次這樣重拳出擊。
太子在聖上麵前大戰閣老和尚書的英姿,無憂通過瀟瀟看了場現場直播。
小情侶兩個當時就感慨,不奇怪忠順王和貴妃聯手一眾宗室以及勳貴世家,非要把太子拖下來。
相對於太子,貴妃所出的兒子,也就是三皇子就好控製得多,而且……三皇子將來坐上龍椅,也依舊要仰仗這些扶助他一路登頂的宗室世家們。
簡而言之,三皇子若是上位,就注定了臣強君弱的格局,這當然正是忠順王他們那一眾老狐狸所期望看到的。
要是沒有動機,誰非得冒著掉腦袋的風險跟太子對著幹?而太子越出色越鋒芒畢露,聖上就越喜歡,而這些權臣們就越不高興。
可在前麵幾輪裏,這些宗室和世家搞掉了太子,也讓聖上徹底看透了他的老臣們,最後脫穎而出的就成了六皇子——他也是個不肯向權門世家妥協的主兒。
無憂單手撐著下巴,看著太子他們幾個說話,自己一點都不在乎地走了神。
他這副模樣落在六皇子眼裏,六皇子也不由多想:二哥這個心腹幕僚實在是夠特立獨行,但此人見識也實在了不得。再回西北的時候,能不能將賈珠從二哥那兒暫時借過來用一用?
無憂不知道六皇子正打他的主意,聽到六皇子問他們剛剛在聊些什麼,他就照實說了。
無憂穿梭許多次也不會特意去記一個小姑娘的下場,可太子又有點印象。可見這姑娘在前幾輪裏肯定一頭紮進了宗室或者權臣這個圈子。
六皇子聞言笑道:“他家啊……我都知道他家有個美人兒。聽我媳婦說貴妃娘家哥哥打發人過去瞧了瞧。”
太子此時望了無憂一眼,無憂便知道太子也想起來了。
等酒席散了,無憂準備回府,跟太子道別時,才聽太子道,“那女人是我那好三弟的心尖兒。這麼一看,王子騰以前也是早有所準備,兩手準備。”
所以以前王子騰半截兒就轉換門庭了。無憂聽了點了點頭,心說這輩子王子騰算是完了。
不過……無憂低聲問,“這鴛鴦譜您看怎麼點合適?”
太子笑了笑,“怎麼?還想一女許多家?”
無憂還是公允道:“他們現在還是偏向您的。”李夫人她娘家應該還沒有往貴妃那邊偏的意思,但在太子這兒碰壁之後,結果就難說了。
太子輕飄飄道:“我當然要圓了他們好幾世的姻緣啊。”
就聽那咬牙切齒的尾音,就知道太子生氣了。然而隱約聽到了一聲提示,無憂進係統一看:居然多了些點數,夠他活上三個月了。
原來成全人家也有收獲?無憂越發惋惜寶玉和黛玉年紀忒小,不然有這一筆就足夠圓滿完成任務了。
眼見無憂麵露遺憾之色,太子心裏“咯噔”一下,卻還笑道,“莫非師傅舍不得?”
想想也是,師傅向來護短。
“我舍不得個屁!路都是自己走的,伏低做小也沒見人家哪裏不樂意。”無憂不知太子心中所想,他隻是單純的有感而發,跟太子十分熟悉的結果就是他跟太子說話沒什麼顧忌,“像元春似的,明白地表現出來,她國公府的大小姐不願意為妾,反正我是不會強求她。”
榮府的爺們慫,也有慫的好處,他們很好說服,也很容易屈服。無憂連當了兩次孫子,還不是縱橫榮府?連賈珍能彈壓得住。
太子又問:“師傅,”太子的內侍和侍衛都站得隔了三四十步遠,“你這次……”他斟酌了下措辭,最終還是選擇了最直白的方式,“你有什麼願望嗎?”
無憂笑了,“您能坐上那個位子,老臣好回家混吃等死……嗯,含飴弄孫,看著他們別再把我重孫輩弄廢了便是。對了,有機會老臣想去趟江南。”
曾經在很久以前,太子還是個相對純真的少年,就有這麼一個疑問,究竟有沒有人不因為他的出身地位逢迎討好他,隻是單純對他好,與他投緣?
現在他有了答案。
太子沉默良久,才笑問,“師傅想女兒了?”略一回憶,又道,“要不我想轍把林海調回京城?”
這時的林海也是貨真價實的~太~子~黨。無憂喜道:“那就太好了。”
回家後,無憂睡得可香了,太子倒是輾轉了半夜:一個真心為我好的人,我該怎麼回報他?
他瞎琢磨了半個晚上,最後抱著太子妃迷迷糊糊睡著了。第二天一早才在太子妃的提醒下想起來:哎喲,昨晚睡得好沉,都沒功夫犯病。
就在王子騰之妻李夫人還在四處走動的時候,貴妃下了一道旨意:李夫人的侄女就乘著一頂小轎進了三皇子的~後~院。
王子騰知道此事連罵媳婦的心情都沒了,他想要留京還得靠太子。
而今一個外甥女元春在東宮,另一個內侄女則在三皇子身邊。如果王子騰是權臣,這勉強能叫雙保險,但他現在是個不高不低的三品官,這就是想左右逢源。
如果自己沒顯露過人之處,結果就是兩邊全都不待見他。
王子騰對此也是心知肚明。這回不管他甘不甘願,也得向寧榮兩府求助了。賈政權衡了一下,還是想幫一幫——王夫人已經為此央求了他好幾次。
賈赦和賈珍可就沒這麼熱絡:娶了王子騰之妹的,也隻有賈政而已。而且這些年裏,誰看不出來王子騰已然有了另立門戶的心思?
以寧榮兩府爺們的驕傲,不會挽回王子騰這樣存著另攀高枝的故交之心。再說王子騰現在的品級,也不值得寧榮兩府力保。
於是這次家庭會議不歡而散,全程看熱鬧的無憂剛邁步出了書房,就讓賈珍和賈璉拉住了。
三人一起來到賈璉的書房,落座上茶,被兄弟兩個關心過身體之後,無憂便知道戲肉終於來了。
賈珍放下茶碗,鄭重問,“珠兄弟怎麼看?”
珠哥兒卻是王子騰親外甥,他怎麼也得親口跟珠哥兒討個主意才好。
王夫人之所以不去求親兒子珠哥兒,而是盡力去勸賈政搭把手,也是覺得在珠哥兒這裏會碰壁。
想到這裏,賈珍還是得為自己解釋幾句,“幫不幫的倒在其次,隻是用得著就貼上來,用不上就丟一邊,也忒難看。”
“巧了。”無憂笑了,“我也這麼想。”
賈珍暗中鬆了口氣:以前珠哥兒都是這般氣勢非凡了?他跟太子交好也是莫名其妙。外麵也曾有不少風言風語,說是榮府把兄妹倆全都送給了太子。可實際上珠哥兒若真是以色侍太子,那六皇子對珠哥兒也欣賞有加又怎麼說?
六皇子可在諸多皇子之中極為潔身自好,而且出了名的愛才,不然他不至於為了麾下幾個出身平平的小將討個“公道”——賈珍雖然不在朝中為官,但論起消息靈通,都是賈赦賈政不能相比的。
賈珍知道得越多,就對賈珠這個弟弟另眼相看:珠哥兒無官無職,身上就有個舉人功名,全家上下真有本事“直達聖聽”的還就他一個。
見賈珍若有所思,無憂又道,“會鑽營不是壞事,咱們家就是吃虧在太老實。不過老實人有老實人的好處,咱們的言行上麵都會看在眼裏。”
賈珍賈璉一同點頭:蛇鼠兩端真是要不得!
無憂忽然想起來:這個時候賈蓉還沒成婚呢吧?於是他立即問,“珍大哥,蓉哥兒的婚事你怎麼打算?”
賈珍道:“倒是有幾個人選。”
無憂想了想,便出了主意,“這樣吧,蓉哥兒年紀也不小了,不如讓他跟著我出門四處看看。他的婚事……珍大哥,我問你一句,若是,”他往東一指,“指個媳婦,你可樂意?”
無憂的原則一直都是力所能及範圍內,值得幫一把的就拉上一把。
蓉哥兒是個好孩子。以前那幾輪裏這孩子已然長歪,很難救得回來。這一次賈蓉年紀尚小,不如幹脆帶在身邊~調~教~一下。反正他當爹當習慣了,帶娃都是順手的事兒。另外,他也想憐憫秦可卿一回,好好的姑娘別再讓賈珍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