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2)
“我有多少錢?”“哦,不少不多。也沒什麼說的,我想他們說的是留給你兩萬英鎊。咦,你還好吧?”“兩萬?”我實在太意外了。我原來猜也不過隻會是四五千英鎊罷了。我被這一時的消息給蒙了。裏弗斯先生大笑起來,我以前從來沒見過他笑過呢。“哎呀,”他說,“你現在這個樣子,不亞於在我宣告你殺人的罪行暴露後的驚訝了。”“太多了,你敢肯定你說的是真的?”“是真的。”“是不是你把數字看錯了,比如多看了兩個零。”“不是阿拉伯數字,是大寫兩萬。”我就發覺自己是一個平常胃口卻要坐下消化那一大桌本可供一百人吃的酒食。這個時候裏弗斯先生站起身披上披風。“如果不是下雪,”他說,“我會和漢娜過來陪陪你。你看上去實在叫人不放心,這麼悶悶不樂,可是,那雪這麼厚了,漢娜這麼個年紀,又這麼矮,是無法走過來的。所以我也隻能讓你一個品味了。晚安!”
他正拉開門,我迅速閃出一個念頭。“等等,”我喊道。“嗯?”“我有個問題要問你。勃裏格斯先生為何會給你寫信問起我,他怎麼會想到在如此僻遠的你那裏尋找我的消息。”“噢,我是這兒的牧師嘛!”他滿不在乎地說,“別人有了事總是找牧師解決的。”開門聲又響了。“你等等。這根本就不是我要的答案。”我嚷道,確確實實,他話裏肯定有別的意思,反而挑起了我的好奇心。“這件事從一開始到現在就奇怪得很,”我往下說道,“我要知道更多的東西。”“想知道什麼呢?改天吧。”“不行,非得在今晚,今晚!”在他轉身的那陣子,我已擋住了門。他有些不知所措。“今晚若你不明白告訴我,我就不會放你回去。”我正色道。“不是現在。”
“可是現在你無論如何要告訴我。無論如何。”“那讓黛安娜或者瑪麗來告訴你好了。”我實在受不了他這樣吞吞吐吐,再不告訴我,我就要瘋了。我是這樣直截了當地看著他說。“可是我已跟你說過我是個強硬的男人,”他說,“不會屈服的。”“可正好,我是個強硬女人,敷衍不過去的。”“別忘了,”他又說,“我的理智太強,任何激動也不會於我有作用的。”“但請你也沒忘了我是火,火是可融化冰的。這兒的火爐已融化了你披風上的冰雪,而且,它已流濕了我的地板,使得它像一條泥濘的大街。裏弗斯先生,若你想讓我饒你弄髒了撒了沙子的房屋地板的罪行,你就得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好吧,”他竟答應了,“我同意告訴你,倒不是因為你的熱情,而是你的執著,執著讓我感動了。反正,你早晚都會知道,早晚一樣,你叫簡?愛?”“這還用問。”“你有沒有注意到我與你同名?我的本名是聖約翰?愛?裏弗斯!”“哦,我還真的沒注意呢。這陣子我想到了你在那些借給我的書中都在姓名縮寫中寫了愛字,隻是我從來不曾深究過。可是它又代表什麼呢,不會是……”
我刹那間呆住了。我真不敢相信我自己冒出的這個念頭,但那念頭是如此清晰和具體,那麼強有力,那麼的可能。那一幕幕情景一一浮於腦間,團團的線條開始絲絲分開,且吻合得如此恰當,那麼的有條不紊,環環相扣,而且合起來天衣無縫。不用聖約翰告訴我我就已知道了答案。不過,我不能要求我的讀者也有這種直覺。因此我還是詳細敘述一下當時發生的情景。“我的母親有兩個同姓兄弟。其中一個曾是牧師的娶了蓋茨裏德的簡?裏德小姐為妻;另一個是約翰?愛先生,在世時是馬德拉群島的商人。勃裏格斯先生是約翰舅舅的律師,在今年八月份他給我寫信說我們的舅舅已辭世了,而且他的財產全給了他哥哥的孤女,由於他與我父親的爭執,抱恨終身,於是他也不顧得我們了。在幾個禮拜之前他給我寫了一封信,說是那個繼承人出走了,隨便問我是否聽說了她的情況。昨天我偶然發現了那無意間寫在紙角上的名字。後來的故事你就知道。”他說完又要往外走,但我背占著門仍擋了他的路。“你千萬要聽我說些話,”我急切地說道,“首先我要喘下氣想想,”我停了下來,此時他正手拿帽子不慌不忙地站著。於是我接下去說道:“你母親同我父親是兄妹?“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