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國、劉文秀已知其詐,堅拒胡執恭對他們的“國公”之封,二人表示說“未為朝廷立功,不敢受爵”。漸漸地,永曆朝臣聞知陳邦傅假冒帝敕鑄印為孫可望封王之事,一時嘩然,紛紛上章彈劾陳邦傅。
老陳死豬不怕開水燙,咬定自己對此事毫不知情。朝臣不敢動陳邦傅這個軍頭,就派人抓住任南明知州的胡執恭的兒子胡欽華,要把他斬首以治其父親欺君之罪。永曆帝挺厚道:“其父作逆,其子何與?”下詔釋放了胡欽華。
不久,永曆朝的文臣督師堵胤錫從湖南入朝,勸說永曆帝:“孫可望盤踞雲南,怎能禁止他自立為王呢?如果恩出朝廷,正可得其效力。假如他先行一步,執送胡執恭入朝誅之,則顯得賞罰之權倒置。不如封他為王,免生他變。”永曆帝、堵胤錫君臣二人密議,鑄“平遼王”大印,差遣大臣趙昱前往雲南封孫可望。
得知趙昱來滇以永曆帝之命封自己為“二字王”,孫可望十分沒麵子,想派兵中途攔阻,不讓他入昆明。李定國等人相勸:“皇帝使節來,怎能拒而不見!”無奈之下,孫可望硬著頭皮接見趙昱。
不料想,趙昱是個馬屁精。他預先得知孫可望不高興,怕自己在昆明被殺,所以,甫見老孫,立馬下跪稱臣,大獻殷勤。見來人如此“懂事”,孫可望也高興,馬上送給趙昱千兩黃金,然後他藏起“平遼王”之印,對外佯稱弘曆帝使節來滇封他為“秦王”。
永曆朝臣知悉此情,紛紛咬牙切齒,嚇得趙昱不敢回朝。
雲南方麵,時間一久,軍民人等多知孫可望沒有得到“一字王”的王封,議論紛紛,使得孫可望如坐針氈。羞惱之下,他派人入朝,懇請永曆帝實封他為“秦王”。
閣臣嚴起恒、戶部尚書吳貞毓以及兵部侍郎楊鼎和等人更加較真,就是不同意加封孫可望為“一字王”。老孫派人攜數萬黃金白銀行賄諸人,皆遭拒絕。於是,憤恨至極的孫可望露出猙獰麵目,派其手下賀九儀帶兵五千人以護駕為由,前往南寧,刺殺了大學士嚴起恒和楊鼎和,吳貞毓出差在外,得免被殺。殺人示威之後,孫可望再派楊畏知與龔彝二人入朝,一定要得到秦王之封。
當時,入朝麵君的李自成妻弟高必正(高一功)得知此事,喚來孫可望來使,正色訓斥道:“大明本無異姓封王之例。我等攻破京師,逼死先帝,滔天大罪,蒙恩遇赦,為當今皇上馳驅,得封公爵。你張獻忠一黨竊據雲南,罪固減等,封公爵足矣,怎敢妄求王爵。自今而後,爾等應該與我一起,赤心報國,洗去賊名,勿欺朝廷孱弱。否則,我兩家士馬相當,當與爾等一戰!”
高必正雖如此說,但他手下的“忠貞營”力量,遠遠弱於孫可望之軍。
1644年前,大順軍有一統中國之勢。山海關敗後,李自成開始走黴運,最後在湖北被農民殺掉。自那時起,大順軍一蹶不振,而且一直沒有出現過核心領導人物。高一功、李過二人所統的陝甘部大順軍在李自成大敗後減員不多,他們在湖南地區歸附明朝,卻遭當時南明督師何騰蛟的猜忌。這支軍隊一直受南明大臣堵胤錫重視,隆武帝賜其名曰“忠貞營”。忠貞營主將是李過和高一功,李過乃李自成的侄子,高一功乃李自成妻高氏的兄弟。隆武帝賜李過名“李赤心”,賜高一功為“高必正”。李過不久病死,隻剩下高一功獨挑大梁。在湖南時,堵胤錫與左良玉舊部馬進忠有矛盾,就讓高一功率軍進駐本為馬進忠所守的常德。當時,高一功部幾十萬人馬,已被氣量狹窄的南明督師何騰蛟遣散了一半多,可軍隊的戰鬥力還不差,大張旗鼓往常德進發。馬進忠害怕自己被吞並,盡驅百姓,把常德搶空後燒成白地。聞知消息,急得湖南主政的何騰蛟直跳腳。再找兩支軍隊,蹤跡全無。清軍迫在眉睫之際,何騰蛟待在湘潭,竟然找不到任何一支大部隊來護衛自己,以至於清軍趁機突襲,把這位何督師生擒。
清朝“三王”南攻之時,高一功自提五千精兵朝見永曆帝,竭顯忠心。當時,陳邦傅拉攏高一功,稱之為舅,勸他入肇慶劫駕,吞並李成棟之子李元胤的軍隊。高一功對此非常反感,對手下講:“我雖曾為朝廷大賊,行事卻磊落光明,怎能做出這等豬狗之事!”不久,見永曆朝中朋黨鬥爭激烈,眾將不和,高一功隻得率部轉移。清軍大舉進攻兩廣,高一功率忠貞營主力自南寧入夔東。途經湘西時,當地苗兵發動攻擊,高一功中箭身亡。他死後,李來亨任主將,在四川堅持抗清達十四年,但那時已不打“忠貞營”旗號,稱為“夔東十三家”。
孫可望派來的楊畏知,本來就心向朝廷。入朝之後,他向永曆帝具告雲南虛實,認定孫可望奸詭難測,請求永曆帝要加以預防。
永曆帝很感欣慰,拜楊畏知為東閣大學士。與其同來的龔彝是孫可望的心腹,他見楊畏知得大學士之封,與朝臣深交,自己一無所得,妒恨之下,回到昆明就向孫可望告狀,說楊畏知“賣主求榮”。
怒極的孫可望立刻招來楊畏知責問,斥責他為何“賣主求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