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二:是不值啥錢,但我挺喜歡的,這兩個壇子要擺在飯店裏,那不跟招牌似的,您看這樣行不,我多給您些錢,你再買倆大壇子,不一樣醃鹹蛋嗎?
王嬸:啥錢不錢的,你要提錢就見外了,就是我真有點兒舍不得,都用了幾十年了。
馬老二:要不這樣,王嬸,連那兩個壇子,這些東西加一塊我給您一萬,您看成不?
馬老二話一出,王嬸驚訝得不得了,艾咪也吃驚地看著馬老二。
但艾咪嘴裏卻說:你也真是,君子不奪人所愛,人家王嬸舍不得,你就算了唄,過一會兒我不還領你到別人家轉轉嗎?
馬老二:不是,我知道王嬸舍不得,我是真喜歡這對兒壇子,這要是拿回去擺在飯店裏,那多帶勁啊。
馬老二話音未落,王嬸就搶了話:行,行,艾咪帶來的人,又不是外人,嬸子再舍不得也給你,我就再買倆新壇子吧。
馬老二道聲謝,然後就從夾包掏出一打成捆的錢來,遞給王嬸:王嬸,您點點,正好一萬。
王嬸伸出手卻又不接:哎呦,這哪成,用不了這麼多,都是不值錢的東西,你給點就行。
馬老二:東西雖然不值,但我想要,想找也不是太好找,多少就這點心意,您就收了吧,您要不收,那我一件都不要了。
艾咪也幫腔:王嬸,您就收著吧,他有的是錢,這點錢九牛一毛,您不用心疼他。
王嬸終於接了錢:既然你倆這說,那我就收著,謝謝,謝謝你們。
馬老二使了個眼色,讓艾咪趕緊幫王嬸揀鹹蛋,然後他把舊收音機先抱在了車上。然後馬老二又返身院子裏搬石磨。太重,足有百十來斤,他不得把磨盤分開兩片搬。最後又搬了那喂豬的糟木槽。呼哧呼哧幾趟,已是一身臭汗。
等用早已備好的泡沫箱,裝了那兩個青花壇子,臨道別時,馬老二忽然一眼瞥見廚房的後窗台上,有個青花小碟,裏麵死了一層的蒼蠅,應該裝了蒼蠅藥的,馬老二的眼晴就亮了,一指,說:王嬸,你那個小碟我也喜歡,要是沒啥大用,也賣給我吧。
王嬸說賣啥賣,就一個蒼蠅碗,嬸子給你了。馬東二說那哪行,多少也得給點。王嬸說不用了,給了那麼多了,就算嬸子搭你一個。馬老二說謝謝。說說應該有個蓋子吧。王嬸說有個蓋子,等我給你找找。
王嬸說著就去翻一個破舊的抽屜,終於翻到了一個滿是灰塵的蓋子。連同那蒼蠅碟一起,拿到院子裏用水衝了衝,然後用廢紙包了,就給了馬老二。
臨走王嬸一直送出了院子,還一個勁兒挽留吃晚飯。艾咪說不了,得到隔壁親戚家坐坐,還得去別人家看看。
到了隔壁親戚家也沒坐,隻是把禮物拿了進去。親戚挽留吃晚飯,晚上住一宿再走。艾咪本來猶豫著想應了。已經快到了晚飯的時間,再者,馬老二開了大半天的車,又在王嬸家忙乎了一通,已經很疲憊了。可馬老二偷拽她衣角,說:就不麻煩了,我明天一早還有事,今晚必須趕回去。
開了車返程,艾咪說這麼累,為什麼不住一晚啊?馬老二說你還真有心住,能住踏實嗎,就隔壁,那麼近,萬一王嬸合計過味來,後悔了,半夜來找你怎麼辦?趕緊吧,三十六計,走為上。艾咪這才恍然:也是啊。
那,我配合得怎麼樣?艾咪笑著看著馬老二。馬老二看了艾咪一眼:超級棒,絕配。艾咪就白了他一眼。這一番下來,馬老二感覺已和艾米親近許多,說話就有些隨便了。
說正經的,那兩個壇子能值多少錢?艾咪說。那不是壇子,是一對撣瓶。馬老二有些得意。艾咪:撣瓶?馬老二:對,就是用來插雞毛撣的撣瓶。哦——艾咪這下明白了。沒看錯的話,應該是清中期的,應該是她婆家祖輩上,嫁過來女人,陪送的嫁妝。馬老二繼續說。這你都知道?艾咪說。那當然,沒看見瓶子上麵都有龍鳳嗎?這叫龍鳳呈祥,滿清時常見的嫁妝。馬老二自信滿滿。
那是不值很多錢啊?艾咪又問了遍錢的事。不是太值錢,這東西存世不多,但也不少,不過六七十萬還是值的。馬老二說。六七十萬?艾咪重複著。那你後來要的那個蒼蠅碟子,是不也是個古董啊?馬老二邊開車邊看了眼艾咪:蒼蠅碟?真逗,都讓王嬸用白瞎了,那可是清初期的印泥盒,比你那對撣瓶時間還早呢?
那,不會比撣瓶還值錢吧?艾咪又問。那倒不是,一是它太小,二是這種東西存世量太大,不怎麼值錢?但兩三萬還是值的。馬老二說。兩三萬?那個六七十萬?那,你就給了人家一萬?艾咪難以相信地看著馬老二。一萬怎麼了,不是來撿漏嗎?就這麼撿。馬老二稀鬆平常地說。
艾咪已經無語了,隻向馬老二伸了伸大拇哥。
天色漸晚,離開小鎮已經很遠了,還沒有上高速,荒郊野外,鄉間的公路又沒有路燈,孤寂和空曠隨著夜色彌漫開來,難免會讓人緊張。車本來開得好好的,馬老二卻在路邊一腳悶停了它,駭了正看手機的艾咪一跳。
你要幹什麼?艾咪看著正要開車門的馬老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