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皺了皺眉，輕歎一聲，環顧了一下酒吧，然後在王亞楠身邊坐了下來，說：“在我們這個地方，確實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叫阿倩，很高興認識你。”
王亞楠輕輕點了下頭，說：“叫我阿楠吧。我看這調酒師小妹和你很熟，叫你‘倩姐’，怎麼，你經常來這兒嗎？”
“算是吧，我和汪老板關係不錯，經常過來捧場。”阿倩漫不經心地說，“現在她不在，我也就算來幫忙吧。”
“哦？你認識汪老板？”王亞楠悄悄瞥了阿倩一眼，並沒有在她精心修飾的臉上看到什麼異樣，“我和汪老板也算是有幾麵之交，關係也很好。我這幾天過來都沒有看到她，正奇怪她去哪裏了？”
阿倩笑了，說：“這是人家的私事，我怎麼好隨便打聽。隻不過聽說後來打了個電話過來，說什麼老家有事，暫時不過來了，這邊也正準備轉手呢。”“什麼時候打過來的電話？”王亞楠頓時警覺了起來，“要轉手，那不錯啊，有具體報價嗎？”
“你想接手？”阿倩感到有些愕然，酒吧的特殊名聲早就已經傳播在外，旁人尚且避之唯恐不及，而如今這麼快就有人想接手，還真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這個，我還得問問店裏的人。”
“電話不是你接的嗎？”
阿倩搖搖頭，伸手指了指吧台後麵正在忙碌的調酒師：“是曉雲接的。”
“對了，倩姐，你昨天來這裏了嗎？”
“來了，我當然來了，”阿倩接過調酒師遞過來的一杯血腥瑪麗，輕酌一口，“我得幫忙招呼客人。雖然幾乎都是老熟客，但是也是需要熱情招呼的，你說是不是？”
王亞楠心中頓時有了主意，她輕輕推開麵前的酒杯，然後從兜裏掏出一張卓佳鑫的相片，放在吧台上，推到阿倩的麵前：“這是我哥，他昨晚來這裏了，你應該認識他，他也算是這裏的常客了。”
阿倩狐疑地拿起相片，看了一眼王亞楠，又看了看相片，問道：“這是……”
“別人都叫他‘卓醫生’，他是做整容手術的。”
這話讓阿倩的手輕輕地顫抖了一下：“是嗎？你找他有什麼事情嗎？他今天好像沒有來。”說著，她回頭又看了一下吧台。
“我哥今天早上去世了，”王亞楠一邊把相片拿了回來，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我來這裏的目的，就是想知道他昨天來這裏究竟見誰了。我哥是枉死的。我要還他個公道！”
“你哥死了？”阿倩轉頭盯著王亞楠，嗓音不由得顫抖了起來，“他昨天來的時候都是好好的，這怎麼可能就沒有了呢？”
“那你是見過我哥了，對嗎？”
“都是曉雲在招待他，她是這裏除了汪老板以外資格最老的員工了，認識的人也很多，我這就叫她過來。”說著，阿倩向吧台的入口處走去。
半個小時後，王亞楠推門走出了酒吧，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在報出公安局的地址後，王亞楠鑽進車裏，用力地關上車門，接著就蜷縮在後排的座椅上，陷入了苦苦的思索當中。
和酒吧調酒師曉雲的一番交流，讓王亞楠心中很是迷茫。按照時間推算，本來以為卓佳鑫過量服用降糖藥物的時間是在酒吧，可是曉雲卻否定了卓佳鑫是因為痛苦而自己服用藥物的結論。那個阿倩再三表明，在那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裏，卓佳鑫一直都很興奮，他不停地喝酒，並且和身邊的每一個人侃侃而談，話題始終都沒有離開過整容和變性的問題，他根本就沒有表現出最初王亞楠所預料的那種因為所愛之人生死未卜而精神恍惚、服錯藥物的悲慘場景，相反卻很興奮。當問及卓佳鑫中途是否離開過吧台去洗手間時，曉雲點頭認可了，並且表示是有人陪著去的，至於是誰，她倒是沒有在意，那時候因為身邊人很多，她就去招呼別的客人了。曉雲對這個攙扶卓佳鑫去洗手間的女人的最深刻的印象是，這女人的身上有一種特殊的很濃鬱的香味，酒吧間裏很多女人都抹了香水，但是這個女人身上的味道卻與眾不同，香味中有種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你肯定是消毒水嗎？”王亞楠生怕自己聽錯了。
曉雲的臉上露出了調皮的笑容：“幹調酒師這一行的最主要的標準就是鼻子，鼻子不靈敏，是幹不了的。”說著，她利索地擦幹淨了手裏的高腳杯，然後掛在吧台頂上，突然，她停下了手裏的舉動，皺眉說，“除非，還有一個奇怪的地方，那就是這個女人沒有手指甲，我是指那種長長的手指甲。”
王亞楠晃晃自己的雙手，說：“和我比起來怎麼樣？”
曉雲搖了搖頭：“比你的手指甲短多了，並且認真修飾過，隻是手指很粗大，尤其是關節，有些不太像女人的手。還有啊，雖然抹了紅紅的指甲油，但是卻仍然讓人感覺很別扭，女人不應該把手指甲弄得那麼短，都快見肉了。”她伸出了自己的雙手，展示給王亞楠看，並且認真地說，“你看我，雖然也是幹活的命，但是盡量保護自己的手，女人嘛，手是第二張臉。”
王亞楠心裏一動，問：“那你們汪老板呢，她的手怎麼樣？”
“雖然手也比較大，手指關節很粗，但是卻保養得很好，尤其是手指甲，修得很完美。”
王亞楠發愁了，難道整個案件裏有另外一個女人的存在？而卓佳鑫的突然死亡其實跟汪少卿，乃至於跟這個案件根本就一點關係都沒有？真的就隻是因為吃錯藥而稀裏糊塗地丟了自己的命？
這個案子越來越亂了。
五樓，張副局長的辦公室，剛剛趕回局裏的王亞楠還來不及把身上的裝束換下，就匆忙趕到了這裏。
彙報完情況後，張局雙眉緊鎖，陷入了沉思。
“現在王辰，也就是汪少卿，至今還下落不明。那卓佳鑫的屍檢報告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