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駕駛座上的引導員,給她解答:“夏小姐,這一周您會在丹頂鶴雛鶴人工培育園裏度過。因為人工培育雛鶴剛出生,抵抗力較差,所以一般有車輛出入,我們都會進行消毒。我們剛剛路過的水塘,裏麵積蓄的就是消毒水,可以進行車體的消毒。”
“是這樣啊。”夏悠完全沒有興趣,隻揉著她的鼻尖埋怨:“這前幾天剛修整過的鼻型,剛剛那一撞,也不知道撞彎了沒有。”
“夏悠!”商務車中間一排傳來越芹一聲輕嗬。
被喊了名字的夏悠,下意識地抬起頭,就看到越芹一雙瞪圓了的眼睛。
越芹越過座椅,探身到夏悠麵前,低聲囑咐道:“車裏還有外人,關於你整過容的事情,不要隨隨便便提起。你可別忘了,上次你整容的話題,被微博炒得滿世界地鬧。最後,還是鬱姐用同公司一線女演員的緋聞才壓了下去。現在,你本身就□□纏身,不要再讓這樣的事,讓你在娛樂圈一蹶不振。”
夏悠怨怨地吐了一個字:“哦。”
夏悠確實整容了。從六年前開始,直到前兩年出道之前,夏悠經曆過數次整容。白鶴冉的身份顯然不能再用,為了成為夏悠,她付出過常人難以忍受的疼痛,開眼角、磨骨、豐唇……
鬱歡遠比她更懂得自己。她要從白鶴冉變成夏悠,無須大動幹戈,隻需要每一處都稍稍調整,整個五官組合在一起就再也不是白鶴冉的味道,而是獨一無二的夏悠。
她原本就生得一張好臉,每處再經過細致雕琢,自然是美得不可方物。大概也是因為長得太漂亮,演技卻又一般,花瓶的頭銜,一直都是圈內人對夏悠最大的標簽。
車行至一處地勢平坦的院落,才終於停了下來。
越芹一邊從後備箱裏拿出夏悠的隨身行李,一邊說:“我隻能送你道這裏了,你先進去吧。”
“你不一起過去?”夏悠問。
這近兩年的演藝生涯,常年陪在夏悠身旁的,除了經紀人鬱歡,就是身邊這個身材略顯肥胖的助理越芹。她突然說要留自己一個人,夏悠倒是不習慣了。
“砰”地一聲,後備箱被大力關上。越芹拍了拍她的肩,解釋說:“因為涉及丹頂鶴保護,科研型的項目,並非表演性質。對方給出的合作條件很苛刻,隻允許你一個人進去。鬱姐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你可別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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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悠由隨行的引導員帶入院內。
鄉間不長的小道,卻讓夏悠忽然生出了些似曾相識的味道。
入秋,剛燒過荒的平原上,除了烏壓壓的一片灰,再也看不見任何多餘的色彩,像是沉在心上的一朵烏雲,連心緒都被壓低了。
引導員是個年輕的姑娘,大概是擔心夏悠怕生,熱鬧地跟她解釋:“雛鶴培育園裏,有專人掌管。前幾年,鑽研丹頂鶴培育的老教授突然過世了。因為國家的培育技術尚不成熟,沒有接管的人,而老教授也隻把培育技術留給了他的唯一的徒弟,所以現在都是他的徒弟在管。”
引導員眯眼笑著:“他挺年輕的,長得也挺好看的,我們都管他叫先生。”
“先生?”夏悠反問。
“是啊,他有點嚴肅,待人也比較苛刻。平時難得來一趟培育園,教我們這些大學生關於丹頂鶴的知識。你這回可是碰上好運了,他這一整個月都會待在這兒。”引導員回過頭來,甜膩膩地笑著:“哦對了,你這些天就是跟著他一起做項目。”
“是嗎?”夏悠回以一笑。
直覺中,這位“先生”似乎不好應付。
沒一會,小路就走到了盡頭,麵前隻剩下了一座孤零零的院子,像是老式電影恐怖片裏的場景。
院門打開著,裏頭掛著厚重的塑膠卷簾。夏悠來之前曾做過功課,封閉的卷簾門,是用來隔絕培育室和外界的溫度,以達到室內恒溫孵化的效果。
引導員敲了敲門板,向裏頭的人表明來意。
片刻後,有人撩開卷簾,走到夏悠麵前。
他渾身純白,白大褂、白手套,白口罩,像是剛下手術台的醫生。
夏悠看見他微笑著走向她,摘下口罩,一並卸下手上的塑膠手套,在她麵前站定。
齊耳的利落短發,被口罩係帶掠過,帶起耳邊碎發。兩撇英挺的眉,襯得一雙眼深邃如海。
他朝她伸出手:“你好,我姓霍,霍岐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