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如果是白天差點害了雛鶴的興師問罪,那我還是先走了。”

“我隻是純屬好奇。”

夏悠扯扯鬆垮垮的披肩,說:“霍先生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懼怕,就能不做的。吃一行飯,幹一行事,我是個演員,是個明星,經紀人要求我做什麼,導演要求我做什麼,我就得做什麼。不是我害怕,就有人允許我避免。我犯了錯,就必須付出行動彌補。優勝劣汰是圈內生存法則,而我不想被淘汰。”

“因為掌摑記者的事?”

“霍先生調查我?”夏悠眼眸微眯。

“並沒有。”霍岐南忽地笑了:“盛城不太大,我偶爾也看一些電視報紙,夏小姐的事跡傳得很快。能讓傳聞中脾氣甚好的女演員夏悠,脾氣發作掌摑記者怒摔相機,我倒是很好奇,這位記者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

夏悠的表情明顯掛不住了:“如果這是諷刺的話,抱歉,我先走一步了。”

夏悠頭也不回地往裏屋走。

在圈內,她確實沒什麼脾氣,即便是現如今一直屈居三線,她也毫不懈怠,一直兢兢業業地對待著工作,任勞任怨。隻是掌摑記者的事,眾人將矛頭全都推向她,她又有說不出的苦衷,滿心的委屈也隻當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此刻傷處被提及,夏悠確實是真的被激怒了。

她沿著原路返回房間。然而,來時走廊裏她特意留好的那盞燈也不知被誰熄了。她有輕微的夜盲症,偶爾複發。來這裏時走得太急,忘了隨身攜帶抵抗夜盲症的維生素□□。現下,昏暗的走廊讓她眼前一片黑,根本看不清東西。

似乎有腳步聲在遊動,夏悠不想讓人知曉她有夜盲症的事情,就昂首挺胸地朝記憶中的方向走。可偏偏她第一天住這裏,路線又不熟得很。

“砰”地一聲,就撞上了走廊上的凳子。

明明疼得很,她卻強忍著,若無其事地往前走,生怕背後的人看出了端倪。

她記憶中,拐過彎就應該到她的房間了。可走了好幾步,她也沒能找到房間的正確位置。

就在這時,走廊忽然而來的燈光,點亮了她眼前一整個世界的清明。

霍岐南站在走廊盡出,說:

“走廊裏暗得很,我給你開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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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拍攝再次開始。

攝製組的條件實在簡陋,連個像樣的化妝師都沒有。夏悠給自己上了個淡妝,頂著兩團黑黢黢的眼圈就進入拍攝了。

因為昨天摔鳥的事,攝製組已經不敢再讓夏悠再去觸碰雛鶴了。畢竟要是國家保護動物出了什麼問題,怕是他們一組人都地吃不了兜著走。於是,整組人都在忙碌著,隻有夏悠眼巴巴地被安排在了一旁觀戰。

前兩天的那名引導員不知從哪裏竄了出來,走到夏悠旁邊,遞了一把鑰匙給她。

夏悠錯愕:“這是什麼?”

“這是後院藥房的鑰匙。”引導員抿唇笑著:“聽說有一批雛鶴最近生病了,先生要去取一些維生素類藥品,化在食物裏給雛鶴服用。本來這是我的差事,恰好我昨天聽說你在拍攝當中犯錯了,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可以在先生麵前戴罪立功,爭取接下來的拍攝好過些。”

引導員的好心來得猝不及防,夏悠有些感動道:“那就謝謝了。”

“不客氣。這平原上風大,容易感冒。有了鑰匙之後,你要是生病了,也順帶可以到藥房裏找感冒藥物和維生素藥品,很多都是人畜通用的。”

“人也可以服用?”夏悠反問。

“是啊,大多都是,不過你用之前最好先看一下使用說明。”

“那維生素a有嗎?”

引導員撫了撫腮幫:“應該有,我記得前段日子還補貨的。”

夏悠忍不住嘴角上揚,手裏的鑰匙握在她的手心,舒心極了。

看來,這鬼地方的生活還是過得去的。至少,夜盲症這個問題應該算是解決了。

**

中場休息時間,攝製組的人都散了。

培育室裏,隻剩下了霍岐南一人。柔和的白熾燈照在他的發心,光圈一遍遍地在他的黑發上泛濫,襯得他側臉深邃。

片刻後,有腳步聲從外頭走進來。之後,在他麵前立足。

是那位女引導員。

“先生,藥房的鑰匙我已經給夏悠了。”

“知道了。”霍岐南回。

“我不懂您為什麼要告訴她錯誤的信息。明明雛鶴出生之後,我們從來不給它喂任何藥物的。”

霍岐南將培育箱關上,緩緩抬眸:“有些東西,必須要拐彎抹角,才能讓她心安理得地獲得。這些,你不懂。”

引導員不懂,夏悠也並不會知道——

剛出生不久的雛鶴,需要在最自然的環境下成長。連一丁點抗生素都用不得,更不用說莫名其妙的維生素類藥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