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1 / 3)

底是不是水泥的。妻子靜靜地看著我用這樣、那樣的工具研究這個佛頭。她對我的忙碌感到好笑。

“你為什麼買這個佛頭呢?”

“喜歡這佛的造型,喜歡他臉上的微笑以及他散發出來的自在、安詳、寧靜的感覺。”

“那你就用不著鑒別這佛了。”

“為什麼?”

“你喜歡的是這微笑。而這微笑,與石頭無關,與水泥也無關。”

這話讓人瞠目結舌。

“你喜歡的是佛的造型,以及他能夠給你帶來的安詳、寧靜、自在的感覺。你見到這佛心裏充滿歡喜,與他是什麼材質,有什麼關係?”

她的話如當頭棒喝。我陷入思考,手握鉗、錐,一動不動。

妻子微笑著,說:“你不會忘記了‘葉公好龍’的故事吧!”

的確,如果再對這佛頭的材質放不下,那我就真的像好龍的葉公了。

這尊來自潘家園的佛,讓喜歡讀些佛學書籍的我,差點與佛法中提倡的“不著相”的智慧擦肩而過。

在選修佛教哲學時,我讀過《金剛經》。此時,我才真正地對這部經有所悟入。在《金剛經》中,佛說:“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得見如來”、“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這一切,就是讓人放棄對相的執著,隻有放棄了,才能對真正的智慧有所體認,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關於這尊來自潘家園的佛,朋友的話與妻子的話,讓我對“語言的力量”有了更深的認識。

在佛教經典中,關於如何說話,有明確的開導和指示:不虛言誑惑他人;不向兩邊說是非;不發粗獷惡言、不罵辱他人;不說阿諛奉承的漂亮話。而要經常說“柔和軟語”、“溫顏愛語”、“質直正語”、“清淨實語”。

同時,佛教經典也講到,如果他人對我們行虛言惑語、搬弄是非、口出穢語惡言、罵辱、說阿諛奉承的漂亮話時,我們要知道如何抉擇。

朋友的話與妻子的話都無可挑剔。問題出在我這裏。在關鍵的時候,我背離了本質,去執著於現象了。被外相迷惑,便無法自己做主,哪裏談得上“自在、寧靜、安詳”?

看看這尊來自潘家園的佛。在我心地裏湧起波瀾的日子裏,他依然麵帶微笑,寧靜、自在、安詳。對我可笑的行為,他沒有一絲嘲諷。對我愚癡的行為,他沒有丁點兒責怪。

此刻,在佛的微笑裏,我還看到了一層悲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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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沙門》 柏林寺的柏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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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天底下的樹木一樣,這裏的柏樹植根於大地,枝椏朝向天空。隻是,它們經曆的歲月更久些。觀音殿前的幾株柏樹上,釘有文保部門專門製作的保護古樹的標牌,上麵注明了此樹的年齡:1300年。1300多年的光陰,如果是人,雪白的胡子早應垂至地麵了。柏樹沒有胡子,虯勁的樹幹透著滄桑,蒼翠的枝椏顯示生機。

寺以柏樹成林而名。在柏林寺的宣傳冊上,也以一片柏葉為象征。在紅塵喧囂的縣城中,這片曆久彌新的綠,如同心靈的綠洲。縣城的居民經常到柏林深處走走,聞聞梵香氣,聽聽鍾鼓聲。和僧人們熟悉的,已經學會了雙手合十,念一聲“阿彌陀佛”。

柏樹是一種象征。在古希臘,柏樹是太陽神阿波羅的象征和標誌。傳說中,國王厄特克勒的女兒們被變成柏樹。柏樹代表純潔。在現實生活中,人們認為,如果把柏樹嫩枝埋在種子下麵,能夠保護種子免遭蟲害。由於柏樹木質堅硬,四季常青,也被視為長壽樹。在教堂的裝飾畫上,柏樹經常被用於描繪天堂景物,表達人們對永生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