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雲聽得神往,恨不得自己就變成那副模樣。
姚爭笑了,是個女的我同意,其他就沒什麼道理了。
海雲好像剛醒過來,也笑了,真有意思,就和看見真人了似的。
齊心說,我真是這樣覺得的。
姚爭說,齊心兒,你別瞎猜,我明天托人去查查。
盡快告訴我。
當然。
海雲和姚爭對視的那個一瞬,齊心也注意到了。她知道朋友們會怎樣想。仿佛一個總是疑心丈夫有外遇的醋老婆在千方百計偵察丈夫。不過齊心並不如此,既然平東己失蹤這麼久,就包括了各種可能。半年的時間,齊心對任何可能都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幾天前剛剛得知的肖潔如,當然不會帶給她新的刺激,反而倒是帶來了新的希望。也許找到肖潔如就會有一星半點平東的消息。
實際上,有一種決定早已在她心中生成,隻是她不知如何表達給別人才會得到真正的理解。她想帶話給平東,等他回到人們中間之後,她會非常通達地與他離婚,放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然而她目前不能說出這一切。不能讓人們以為她在丈夫生死未卜的情況下急於割斷與他的聯係。
半年痛苦的反省使她明白,十多年中,她帶給平東的幸福和快樂是微乎其微的,而平東卻帶給她極大的滿足和勝利感。她要求於男人的膽量、魄力、堅強、進取、受人尊重,他都具有並全部奉獻給了她,而平東要求於女人的最基本的東西她從開始就沒有的全部奉獻。
七、
結婚的第二天晚上,早早地上炕,平東向她複述了從男社員那裏聽來的話。
她吃了一驚。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呢?這可以肯定是一種農村舊風俗。我們當初“破四舊”破了這麼多年,難道我們自己又要去做嗎?
平東鎮定地抱住她,好半天才說,至少你應該……讓我看看你。
她猛烈地擺頭,一隻手捂住自己的領口,驚恐地拒絕了。
一連兩天,平東每晚都是鎮靜地耐心地不折不撓地做著無效的說服工作。第三天一早,齊心看出平東有幾分不悅,醒後他不再吻她,不再與她說話,扛上鋤就出門,對人們關於他和她的玩笑佯作聽不見,眉頭緊鎖。其實她是愛他的,崇拜他的,畏懼他的。丈夫要看看妻子她也認為是一種審美的需求,隻是她內心還有更深一層的障礙。她知道自己骨瘦如柴,皮膚粗糙,又有半年沒洗過澡,她害怕他一旦見到真實的自己會失望;況且更難堪的是,她還長著一對與她削瘦的身材極不相稱的大乳房,她一直用非常緊的胸衣箍平它們,一直為它們羞愧。
然而這一天,她知道不能再遮掩下去了,否則會傷了兩人的感情。晚飯時她特地炒了一盤雞蛋,給平東斟了一杯酒。然後她虔誠地對他說,平東,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如果今晚你發現我有什麼缺點的話,希望你原諒我,別嘲笑我,別看不起我。
平東怔住了。這是什麼意思,齊心?你一定瞞著我什麼?
不,不是,平東,我不是故意瞞你,我不好看,身上也不好看……
在齊心臉上出現的一種罕見的軟弱無依的神情大大地激發了平東的英雄氣概和同情心,他暗下決心,為齊心犧牲自己的一生以及微不足道的幸福。他摟過她,親吻她,說,我們生死與共,白頭偕老,不論我們遇到什麼事情!
黑暗中,她打開處女的襟懷。頓時,平東像一張弓一樣彈了起來,他觸到她,便繃緊,痙攣,全身抽搐,終於他猛地扯開一切屏障,沉重地落在地身上,苦苦哀求道,讓我!讓我!讓我!
此時齊心已經嚇呆了。這是一張多麼陌生的臉!難道這真是平東嗎?她明白他要求的是什麼,無非是兩天前他描述過的那種農村二流子幹的勾當。這裏農村偏僻貧窮,缺少文化生活,常年竟養成了這種習氣。